志愿迷雾

 志愿迷雾

蝉鸣撕开六月最后一丝燥热时，老王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悬停了整整十分钟。屏幕上，各省高校的录取分数线像密密麻麻的蛛网，将他困在中央。小明缩在沙发角落，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高考分数条在聊天记录里被反复发送，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报医生吧，以后当医生稳定。"老王第三次点开某省医科大学的招生页面，专业组后面的"医科类"字样刺得他眼睛生疼，"你张阿姨家孩子去年毕业，现在在市人民医院..."

"我不想当医生。"小明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门，"我想学计算机，以后做游戏开发。"

电脑风扇发出刺耳的嗡鸣，老王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儿子的分数卡在二本线边缘，上好学校必然无门，上民办费用又高。上公办院校就要服从调剂，掉进冷门专业的风险又太大；选普通专科院校的王牌专业，又不甘心放弃二本的招牌。他想起昨天饭局上老李炫耀女儿被211高校录取的样子，酒杯在掌心攥出细密的汗。

"游戏能当饭吃？"老王猛地关掉页面，对话框里弹出班主任的消息：建议优先保专业，就业更有保障。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里，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为了进教育，放弃热爱的机械设计，在讲台上站了将近三十年，"你看看每年多少学计算机的找不到工作，当医生至少旱涝保收，有个好职业！"

小明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声响："你们就知道安排我的人生！填志愿是我的事，为什么不能让我自己选？"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高考失利的阴影此刻彻底爆发。

深夜，老王独自坐在阳台抽烟。烟头明明灭灭间，他想起小明小时候蹲在书桌前组装机器人的模样，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和现在屏幕上闪烁的录取数据形成刺眼的对比。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家长群里又弹出新消息：XX大学新增冷门专业，过线就能录。

第二天清晨，老王发现书桌上多了份手写的志愿表。计算机专业栏里，小明工整地填上了省内一所普通高校的名字，每个字都像是用尽全力。在表格最下方，写着一行小字：爸，我知道分数不够好，但这次让我试试吧。

老王摸着那行被水痕晕开的字迹，突然想起自己藏在箱底的机械设计图纸。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志愿表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像极了此刻他和儿子心里，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困惑与期待。

作者简介：晓岚，笔名，泥阳人，青年文学家理事。近年来有散文《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童年》《我的老师》《一个好校长就是一所好学校》读《小先生》得大感悟，小说《扶贫路上》《婚变》，诗歌《赞陇塬》组诗《月夜》，抗疫快板《战疫情》，游记《政平八景之唐塔》等先后发表于《华界先驱报》、《青年文学杂

志》、《中国诗歌选》《中国作家网》《中国散文网》《香港小说与诗頭版》、《甘肃教育》、《红土地文学》《陇东报》、《九龍》等网络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