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日本风情街”想到的
据中国青年网(2021)8月30日报道,东北某地有条颇具日本特色的小街,近日引发舆论关注。阅读中,我发现小京都商业街无论街名、建筑风格、商业风情,都近似于日人风格。笔者认为先不说国内任一地方花巨资建设日式街道是否有必要性,就这座曾深受日本伤害的城市而言,是否更应该将地理因素视为影响甚至决定地域经济行为、政治行为的一个基本因素。
有网友说:虽然我们不主张报几十年前的国仇,但一定不能忘了国耻。当然,也有人跟帖或在私底下说,中国人应该肚量大些,不就区区一条街嘛,不该那么兴师动众对一排房子、一堆日货、一条街而口诛笔伐,在美国不就有唐人街、华文报纸、华语学校嘛!说这话的人,依我看不是对中国近现代历史尤其是19世纪末甲午战争、20世纪(1931-1945年)抗日战争的历史视而不见,就是根本转移了话题方向,因为两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据我所知,美国不仅纽约等地建有唐人街、华文报纸、华语学校,还有美国中文电视台是美东地区最大的华语电视台,每天用普通话和粤语共播出六小时电视节目。我想,如果中国本土拟设一座日语电视台,每晚定点播出,计划覆盖黑辽吉、京津沪、晋冀鲁豫皖、湘鄂渝、云贵川等地区,就这事上街向市民索询,我深信绝大多数国人会激烈反对,甚至有人会毫无掩饰地咆哮:谁吃饱撑的,无耻之尤!
我记得,上海一所著名大学,早年建有一座“登辉堂”。后来岛上出了个自称日裔又热衷台独的‘总统’,那个跟小日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假洋鬼子’刚好叫那个名字,于是沪上那所大学无论学者还是学生,一提起“登辉堂”甚至去“登辉堂”登堂入室都觉得心里不爽,后来学校思来想去就将那座沿袭了许多年的建筑楼宇名改掉了。固然,绝大多数固体建筑、民俗文化与政治的关联度不大,但若一个街道的模式、一排建筑的风格、一个街名的赋予,让人一看就难以抑制地想起自己的国家七八十年前浴血奋战的历史和千千万万为民族独立而舍身救国的先辈,那么此类的典型性日式街道和由街道衍生的异国商业风味、旅游风情、地名文化,难道还值得大众去欣赏它推崇它,让它成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一个好去处吗?
我是个古稀老人,也是个一辈子习惯说实诚话的人,我觉得对在中国崇尚日本风土人情于情于理应该慎之又慎,那些批审日式建筑、家居项目的政府管理机构或者实施该类工程的民间商业行为都应该三思而后行。由一条新闻,笔者不可阻逆地想起父亲。八十年前,当外强入侵民不聊生时,父亲被骗至旅顺(今属大连)做劳工。零下三十多度的隆冬,早晨天还未亮,父亲从浊气、臭味熏鼻的大统铺起床后,喝半碗黑棒子面就冒着大雪上工了。父亲在火车站台间小跑,死沉的货物压迫着他的脊背和心灵,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头发、前额和眉间结满了霜雪,从胃肠爬出的饥饿感改变了他的步子,但他不敢停下来,他怕周身再添加被一旁荷枪实弹的日军枪托、鞭子、高筒皮靴“教训”的血印子。而且为了抗冷,父亲也只有不停地跑,不然透骨的寒风会把他冻僵,他两条细长的腿只套着南方老家穿去的两条薄薄的秋裤(原来招工中白纸黑字写的给工人提供棉衣棉裤和许诺的薪金都是骗人的鬼话)。父亲的牙齿咬得嘎蹦响,因为冷因为恨,因为身上那些累累伤痕。父亲在回忆一生往事时,总也无法绕开那段给他带来悲痛与耻辱的日子,那心灵伤口时不时地被父亲的回忆,被他挥之不去的恐怖镜像舔着撕着扯着,总也不肯在他活着的时候愈合。诚如诗人席慕容说的那样:心底的隐痛不能去碰,每次一碰,就有锥心的疼痛……
某地“日本风情街”的推出,让我说什么好呢?作为中国本土的日本劳工的后人,我是绝不会为那条街献媚叫好的,父亲生前那句“对历史留住记忆”的叮嘱至今我断然不敢忘记。幸亏老父亲早走了,要不然那爱看报的倔强老头看见这条新闻不禁往事浮现,又会气不打一处来,扬着手里的报纸郁闷加愤懑地说:中国被东洋铁蹄蹂躏了14年的历史难道灰飞烟灭了吗?
写于2021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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