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气歌——致方志敏 （朗诵诗）

题记：8月6日是方志敏牺牲90周年纪念日。烈士狱中操笔的《清贫》一文中写道：清贫、洁白朴素的生活，正是我们革命者能够战胜许多困难的地方！铁窗下那些带镣说出的话是向往是展望，是谈笑风生地视死如归，也是清澈脆亮的警钟和号角。第一次读烈士遗篇恰是50年前，今夜重读，为一身正气、断拒利诱、慷慨赴死的方志敏而动容。

      之一 

静谧的夜，号音忽地响起 

翻越层层累累的视线 

越过横峰越过南昌城头＊ 

脆亮、坚贞而急促 

我在昂扬的阵列里读到你—— 

魁伟的身影在不屈的灵魂里站起 

一个"待决之囚"，用笔尖 

划破黑暗，你留下的绝不止 

刀锋上行走的果敢勇毅 

还有身处高位的清贫 

还有殉道者的信仰 

还有千金不换的正气 

一切，一切的威逼利诱被你委弃于地 

你戴镣前行的脚步在远去 

也在走近，走近你“日夜祷祝着” 

用尺牍遐想并眺望着的新世纪 

我在乳鸽翔舞的稚声里＊看到你

看到《清贫》《可爱的中国》 

甩开世俗、绝望、平庸、享受 

而被晨晖一遍遍领读、赏析

之二

你无数次经手百万元 

即使被囚室捆缚，你依然 

可以成为比天下劳苦大众富有的人 

活着走出憋屈的高墙，然后纸醉金迷 

而你全部的遗产，是一副锈迹斑斑的脚镣 

和早已风化的九块骨殖，以及

一沓爬满时光斑点的毛边纸 

那浊气漫溢天灯歇不住的黑牢里 

那黑牢里挥就的优美稳健的小楷 

那小楷里跳跃着的绝笔迸发急遽 

每一字被盗火者引燃，升腾着 

开出一朵花，驱离死亡和屈辱的哀戚 

说出牵念不已的未竟事业 

说出期待阳光喂养的日子 

说出展望并憧憬着的希冀 

你将最不幸的日子也泰然说出＊ 

还有红十军政委“传世宝”的藏身之处＊ 

你笑称那会让富翁们齿冷三天，可是 

嗤笑算什么，铁链只能让懦弱者追悔莫及 

你宁愿被掳去自由的光掳去头颅，也绝不 

像蝼蚁那样趴伏你高大伟岸的身躯 

之三

不屑抛来的高官厚禄 

全是因为耐得住的清贫 

构筑了朝圣的基底，留下的 

警示醒言所以直抵人心永不销蚀 

对于万里沃野壮美山川 

汹涌的爱和诗意冲破镣铐与锁具 

似汐潮似鸽哨，似沁人心脾的音符 

在共和国的浮雕上、在教科书里 

盘桓行吟了四分之三个世纪 

方志敏，你是旗帜是引领者 

即使你凛然的碑表芜没

你笔尖里流淌的正气歌不会洇灭

喉管不会哑喑，哪怕断离 

丰厚的遗产90年不敢坍缩的字迹啊

那不可多得的精神高地每挨近一次

每仰望一次，便将我们领进 

领进崇山大岭，领进巨河莽川 

领进那洁白朴素活跃跃的四季！ 

注释＊江西省横峰是方志敏“清贫”精神的首创地，烈士在南昌就义。＊我们儿时教科书里有少先队员放飞鸽子的插页，还有烈士的遗篇。＊“最不幸的日子”，方志敏指他被捕之日，1935年1月29日。＊方志敏的“传世宝”是“几套旧的汗褂裤，与几双缝上底的线袜”，被他妻子廖敏藏在深山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