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青海湖之夏》

第四届“最美中国”当代诗歌散文大赛参赛作品：散文:青海湖之夏

 作者：洪小留/安徽

   青海湖的夏日阳光里，湖面碎金跳跃，仿佛谁把漫天星子揉碎了撒进水里。2023年7月，我与小情奔赴这方青色的海——藏语里它叫“措温布”，静卧在祁连山断层陷落处，像一枚蓝幽幽的瞳孔，映着青藏高原的云光。

   车入青藏公路时，小情摇下窗。雨后的草浪沾着珍珠似的雨珠，车轮碾过标线的轻响里，远处忽然撞进两座赭红色山峦，如双掌合什的守护者，山腰间经幡翻涌成绛红的海——那是海拔3800米的日月山。小情说起文成公主在此摔碎日月宝镜的传说，她指尖抚过车窗的雾气，我忽然看见千年前鎏金嫁衣的光泽，正从她眼底轻轻漫出来。

   渐近青海湖时，天地忽然舒展成一幅巨型水彩。草滩凝着露珠，如绿色天鹅绒上缀满碎钻，一垄垄油菜花呈现出一片片粉黄色。油菜花的尽头是望不到边的蓝。这蓝比海洋纯粹，比天空深邃，像一块浸过靛青的绸缎，又被揉进了几缕白云的轻软，它们不是飘在天上，而是飘曳在湖面，像藏族少女颈间的哈达，在波纹里舒展又蜷曲。小情说，这蓝里掺着雪水的清冽，掺着云朵的温柔，分明是大地的眼睛，盛着整个天空的心事。

   我们在湖畔支起帐篷，酥油茶的香气漫进晚风。日月山的轮廓被夕阳染成琥珀色，山脚下两座古亭如迟暮的守护者，檐角挂着千年未散的风。小情指着漫山格桑花，说文成公主的珍珠化作了晨露，每一颗都凝着长安的月光。青海湖就在脚边轻晃，浪声细碎如耳语，它环抱着雪山融水，环抱着迁徙的候鸟，也环抱着我们忽然安静下来的心跳——原来有些归属感，不必言说，只需看云影在湖面织锦，听浪花漫过脚背，便已深深种进骨血。

    黎明时分，雪山被第一缕光镀上银边，毡房外的格桑花沾着露水，像撒了一把碎星。我们驱车环湖时，斑头雁正掠过湖面，翅尖划出银亮的弧线。小情说，每年三月，这些远方来客都会越过高山冰川，赴这场与青海湖的约定。此刻它们在波光里低旋，鸣声掠过草原，仿佛在替湖泊念诵一首关于生命的诗——湖水里游弋的湟鱼，草滩上漫步的牦牛，还有我们这些偶然驻足的旅人，都成了诗里的标点。

 “你看这些鸟儿，”我握着方向盘，看阳光在小情发梢跳成金斑，“它们多自由。要是能在这里搭座木房子，看四季轮转，听湖水唱歌，算不算把日子过成了童话？”她笑起来，眼里映着湖光，像有千万颗星星在闪烁。远处的经幡仍在风中翻飞，而青海湖始终沉默，用它的蓝收纳所有喧嚣，又把安宁轻轻还给每一个仰望它的人。

暮色四合时，我们躺在草滩上，看银河垂落湖面，星子与浪花一同轻摇。原来有些风景，不是用来路过的，而是用来记住的，记住风里的酥油香，记住云朵在湖里的倒影，记住某个夏日，两个灵魂曾在这片青色的海里，遇见了自己的故乡。

       安徽省安庆市九一六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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