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味人生---记一次高原漂流

      人们的旅游,往往都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或游山玩水,或猎奇探幽,以满足感官的需求。很难享受到作为一个亲身参与者的那份心情。这次施秉杉木河的漂流,使我深深体味了各种人生的滋味。

      虽然载着手表,在偏僻的山村,似乎已失去它的作用。.阵阵清脆的鸟鸣把我从梦中唤醒。河边漱洗后,吃过早攴便开始领取漂流用具;一件救生衣,一只橡皮船,一根代浆的木棍,两双凉鞋。.临行前旅行社经理在每人胸前挂一个红线兜装的红蛋,在额头盖一个象征吉祥如意的红印章。我和女儿便坐进橡皮船,开始了随波逐流的行程。

      下漂河床比较宽阔,水也不深,清澈的水底鹅卵石历历可数。远离城市喧嚣,来到宁静山野,面对巍峨的高山,清澈的河流,使人产生一种遗世独立的沉醉的感觉。女儿手拿木棍拨动橡皮船前进,我则闭目凝神低吟着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突然,身子一震,船停止不动了。睁眼一看,船斜斜地搁浅在一块礁石上。这段河流,河底深浅不一,右边较深水急浪高,左边浅水势平稳,唯独在河中耸立着几块礁石。女儿急得象锅上的蚂蚁,拿着木棍这里顶一下,那里戳一下。我手扶船邦左右摇晃,依然无济于事。有几只船从上游驶来,他们伸出手想拉我们脱离困境。由于水流湍急船速太快,我们伸出的手还没抓住他们,船象脱疆野马马般从我们船边奔涌而去。一切办法使尽了,船照样纹丝不动。我心中怨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你怎麽撑的船嘛,左边不走右边不走,偏偏往岩上撞。”“我有什麽办法,船冲下来方向变了,我背上又没长眼睛。”“真没用。把桨给我,我来掌舵。”我一边说一边跳入水中推船。这是我和女儿关于领导权的争执。谁不想尝尝当舵手的滋味？

      橡皮船是一只仅容两人的隋园形充气筏。由于我们都没有撑过船,不熟悉,。在水流的冲刷下,一会儿直一会儿横,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通过这次搁浅,我体会到,既然上了同一条船,大家的命运已紧紧连在一起。如果心不往一处想,劲不往一处使,就不可能顺利到达目的地。于是,我和女儿作了一个规定：谁在后面谁使木棍负责船的航向。在同心合力的运作下,我们平稳地行驶了一大段路程。虽然倒过几次水,下过几次滩,都是有惊无险地闯过。

      不一会,来到一个滩。见很多人都上了岸,扛着橡皮船沿河边小 路往下游走去。我心中暗喜：谢天谢地,这艰难的旅程终于走完啦。问旁的人：“伙计,是不是到啦?”“早着呢,还不到二分之一"。狭谷的河流真有点邪门。河水来至滩头忽然消失,二十几米宽的河看不到一滴水,横七竖八地堆满石头。扛着船走一段路,又听到‘哗哗’的水声。这河的下游有个特点：河窄,势急,礁石多,陡滩多。漂到第一个陡滩前,见前面翻了几只船,心中泛起一丝怯意。我将船靠向岸边,用木棍紧紧抵住礁石,问女儿,“我们怎麽走?”“别人咋走就咋走呗。下滩时身子别动就行"。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女儿的都不怕,难道老爸还会打退堂鼓不成。我心一横,松开木棍紧闭双眼,任小船随急流奔涌而去。突然，船陡立,冰凉的河水搂头盖脸扑来。我屏住呼吸,紧抓船桨等着大难临头。幸好,这陡滩算顺利闯过。女儿虽是脸煞白,但还是充满坚定的信心。第一个滩壮了胆子,第二个滩也如法炮制：闭紧双眼,紧抓船,将命运交给急流。哪知道急流将船冲下滩后,猛地撞向一块壁立的大礁石,船倾覆,我身子往河底沉去。虽说多年没游过泳,但少年时的功夫还没有丢。我一阵手划脚蹬终于浮出水面。见女儿和一船工站在石头上,船在旁边漂浮着。我游过去问女儿：“你呛着没有?”女儿是不会游泳的,我首先关心的是她。“没有。我刚落水,这位大哥就把我拉上岸了。爸爸,你呛着没有?”在危难中才显出父女互相关怀的深情。虽说才从惊恐中缓过神,心中还是甜滋滋的。

      杉木河是高原才有的特殊河流,两岸危崖高耸,绿树蓊郁,藤萝缠绕。人一生下地,就同坐这漂流的橡皮船,要走完一生的旅程,只有随着峡谷中的这条河随波逐流,其外别无选择。平缓,你可以开怀大笑击节高歌；陡滩,可以颤栗于死亡的恐惧,品尝死而复`苏的惊喜。在短短六个小时的漂流中,你可以尝到一生都不易体味的心态：喜．怒．哀．乐；拼搏．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