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路漫漫 求索情浓浓——王鼎三诗词创作心路
诗词路漫漫 求索情浓浓
——王鼎三诗词创作心路
◎赵福海
一、父辈殷情结诗缘
少时的王鼎三先生,因家境贫困,曾几次萌生退学的念头。初中毕业时,因为父亲是国民党时期的干部,他属于黑五类子弟,没有资格被推荐升入高中,就离开学校后务农了。农忙之余,他却从来没有间断过读书,这就是为什么后来能够参加高考并且被录取的原因。
经过几十年的努力,王先生除了写诗词散文,还写长篇小说,名不见经传的他以反腐倡廉长篇小说赢得关注,目前已有多部小说出版。
王鼎三先生的父亲一生爱好诗词,在父亲的熏陶下,他从十几岁起就对诗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973年辍学务农后,在父亲的指导下,开始学习写诗填词,虽然稚嫩,文笔粗拙,但坚持不懈,这就是王先生最初的文学创作经历。
王先生的曾祖父是晚清的名流乡绅,曾做过地方官,后来以坐馆私塾、传授国学为业。他父亲受家学影响,学问很深。他父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准备和同学们一道去延安,因为祖父思想保守没让成行,这件事对他父亲影响很大,成为终生憾事。所以他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走出去,经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因此在那样艰苦的年代,他父亲仍然支持他和兄弟姊妹们读书学习,他父亲始终认为:“读书是可以有所作为的,学会知识不压人。”
辍学的岁月里,王鼎三先生一边务农一边在空闲时静下心来读书。当时的农村,家里有书的人家很少,也不论什么门类,只要能借到就高兴不已,恨不得一口气读完。一是因为对书的喜爱,二是怕耽误还书的日期,晚上常常凑在豆大的煤油灯前读书,早上起来脸上顶着被熏黑的鼻子和前额上烧焦的头发。
就这样,身边可以借到的书读完了,父亲跑好远的路去朋友那里给他借。有一次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雪,等父亲冒雪回到家的时候,脚上的单鞋也磨破了,脚上的血与泥巴雪水混在一起,让他心疼不已。带着对父亲的感激,就更加拼命读,只怕辜负父亲一片殷殷之心。这个时候,也是全家以树叶和野菜贴补生活度日的困难时期。因为读书,使他体会到闲书读来也能增加知识,知识多了,写作也相应会得心应手。
书确实没有白读,1977年恢复高考,当年王鼎三先生因故没有参加考试,次年以初中毕业生的身份复习考试,1979年考上大学,在家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学期间有助学金,因为他太爱买书,省吃俭用钱几乎全花在买书上了。大学期间,王先生先后写了几个古装戏剧本,引起了个别地方剧团的注意,一个县豫剧团甚至有意请他去做专职编剧,但限于当时人员调动的有关规定而未能如愿。师范学校中文系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伊川县白沙高中任教,几年后又到另一所乡中当校长,随后又被借调到乡纪委监察室工作。几年的干部生涯,他接触到了一些农村干部违法乱纪的现实情况。最初的震惊转为对一种情形的思考,进而发现了现实中干部与群众、干部与干部之间的微妙之处,这也许就是他写作官场小说的渊源。然而,当他把自己写作官场小说的想法告诉父亲时,父亲却极力反对。父亲反对的原因是因为官场的事情不能碰。当时父亲说,写些“不伤君不害民”的文章就行了。他一生经历运动风云变幻,真是怕了。但他坚持自己的观点:把腐败分子揭露出来,让他们的丑恶行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使他们得到应有的下场,把正直廉洁的好干部形象竖起来,这不叫“伤君”,这恰恰是维护“君”的尊严。反贪的目的是让老百姓远离痛苦,乐享太平,只有社会安定,才有人们的欢乐,才有明天的幸福。父亲看他固执己见,只好不置可否。他知道父亲并不赞成他的所作所为。
由于王先生的成长环境和所处的社会地位使然,写出来的诗词既有个人酸甜苦辣生活经历的写照,也有时代风云变幻下的大众缩影。诗词文章自古与风骚有关,虽然他自认为称不上文人骚客,也可以风骚一把,对所见所闻,一吐为快。
二、结缘诗词路弯弯
王鼎三先生是8岁上的小学一年级,那时候“文化大革命”的狂飙还没有刮到农村,教室里挂的是毛主席和刘主席的像,第一堂课是“日月水火,山石田土”,课本上猴子捞月亮的故事,至今记忆犹新。正儿八经学习了一年,在二年级和三年级的时候就成为半耕半读了,耕是义务劳动和学校组织的各种勤工俭学,读是天天破旧立新和改变了模样的课本,现在能够记起的没有一篇古文,没有一首古诗词,有的只是和革命有关的文章,或者是拿着小红旗和纸喇叭的游行示威。
他真正与诗词有接触,是1968年的冬天。那时候大部分人家的大门和屋门上都要题写毛主席诗词或者毛主席语录。小学生并不知道哪些是诗词,哪些是语录,只要是毛主席的话,都看得非常神圣。岁末的时候,他的哥哥要结婚了,新房的门上自然也要写上毛主席诗词,上边的标题是《清平乐·会昌》: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会昌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
他根本不知道《清平乐·会昌》是什么意思,他的父亲要求他背诵下来,说凡是知识将来都有用处。少年的他生性贪玩,不是作业的知识并不想学习,又害怕完不成任务父亲打骂,在大雪天把任务完成了。问到诗词的含义,父亲不敢解释,说以后让老师解释。后来的教材上并没有这首诗,老师也从来没有讲过,他一直似懂非懂,好在“风景这边独好”一句意境很美。
再后来他辍学务农了,一边读书一边练习书法。有一个农民书法家叫司马学堂,大号司马恭,写得一手好字,因为和王先生的父亲是好朋友,送来三幅书写的毛主席诗词草书,第一幅是《十六字令》: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记得草书的“惊”字写成了“驚”,很多人弄不明白应该是哪个字,甚至怀疑是错别字,只觉得龙飞凤舞的书法很好看。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第二幅书法的后边是几行小字,敬录毛主席词《重阳》调寄《采桑子》。王先生问什么意思,这一次他父亲敢于解释了,说书法的内容是毛主席的词《重阳》,调寄,就是这首词的词牌是《采桑子》。调寄就是按《采桑子》这个曲谱唱,或是告诉读者,毛主席填的这首词的词牌是《采桑子》。他仍然对词牌似懂非懂。第三幅的字小一点,是《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
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
此行何去?赣江风雪弥漫处,命令昨颁,十万工农下吉安。
那时候对诗词一点也不懂,只是经常模仿司马老师的字而已,可惜他在书法上天赋不够,终究没有练成书法家,连那三幅书法作品后来也弄丢了。
1969年秋天的一个晚上,他父亲去邻村给人看病,回来后从口袋里悄悄掏出一页陈旧的书纸,上边是一首诗,他说是曹操的《短歌行》。王先生并不知道曹操是谁,他父亲说:“这可是‘四旧’东西,你悄悄把它背诵下来,不要声张!”他心里极不情愿,既然是“四旧”,何必让他背诵呢?背诵了又有什么用处呢?然而父亲非常威严,他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只好在昏暗的油灯下低声朗读起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
《短歌行》背诵熟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接触到铅印的、《毛主席诗词》以外的古诗词,仍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让他读《短歌行》,可能是当时没有古诗词书籍,这是唯一的“书”吧。没有弄懂《短歌行》的内容,平生会背诵的其他古诗词都是父亲口授的,《短歌行》就印象极为深刻。再有就是《毛主席诗词》从头到尾他全部会背诵。
到了1977年的时候,国家的政治形势已经有了变化,他父亲借得一本书,上边有几首鲁迅先生的诗,他对其中的《自嘲》特别钟爱,就背诵了下来:
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1978年春天,他父亲去白沙镇赶集,碰见他的老同事杨桢,带回来一张字体清秀的书法条幅,内容正是鲁迅先生的《自嘲》诗,是杨桢先生的行草,写在宣纸上。他父亲把书法条幅贴在墙上,两边挂上了洛阳市伊川县著名书法家曹真吾先生的隶书对联:“无事此静坐,时还读我书”。王鼎三第一次看到宣纸上的书法,爱不释手,模仿了一阵子,书法仍然没有大的进步,就再次搁置起来。
1979年王鼎三先生考上大学,后来参加工作,一直忙忙碌碌,自然荒废了书法和诗词。虽然通读了《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宋诗三百首》以及大量的诗词歌赋,偶然诗兴大发,也会写一首不讲格律平仄的古体诗,不敢投稿,只能自娱自乐。
三、诗词格小乾坤大
本世纪初,他在散文和长篇小说上有了一些成就,当了伊川县的作协主席和洛阳市的作协副主席,和擅长写诗的胡社桥同志过从甚密,偶尔把旧作示于胡先生,胡先生说他的诗很有韵味,如果掌握了平仄,则如虎添翼,大有前途。王先生仍旧不以为然,对格律的约束比较反感,认为诗词是雕虫小技,不愿意深究其技法。那时他和大部分诗词爱好者一样,能涂抹几笔,却懒于研究格律,认为格律是老古董,并且理直气壮地认为:时代不同了,文学在萎靡,诗词更加不堪,再去研究格律这样的老古董就不合时宜了。
胡社桥同志在诗词方面的作为令人瞩目,后来他在洛阳成立了诗词学会,还让王先生任副会长,诗词学会在短时间内风生水起,会员云集。胡会长频频鼓励他研究格律,写出合乎要求的诗词,不枉副会长这个名号。他才终于认真起来,开始研究格律。不断研究、不断有新诗创作出来,感觉一时间天高地阔,好像步入了金碧辉煌的殿堂,眼前豁然开朗。
也就在这个时候,伊川县也有一批诗人脱颖而出,如高志强、张洪涛、李向前、宋克尊、邢凯翔等等,伊川有了诗词学会,他们开始以文学沙龙的形式研究格律,相互帮助,时有唱和。伊川诗词爱好者也群起响应,形势一片大好。他们还和辽宁诗人韩树军(笔名后天)、岳冰洁多次合作,一北一南,两相呼应,共同进步。
通过努力诗词创作,王鼎三先生有几首诗也得到了大家的肯定,比如《写诗》:“东风四月巧删裁,遍地春花傍草开。白日诗情难抒尽,三更吟到梦中来。”比如《卵石吟》:“早岁方刚多锐边,不堪圆滑未能偏。激流直下推千里,棱角平移志更坚。”再比如《书愤》:“满架图书未了情,蓬莱自古路难行。薪金换酒且狂饮,沉醉胸中百万兵。”更比如《含饴弄孙》:“孙子堂前爱耍刁,舞抡拐杖作金刀。常教爷背化鞍马,自诩功夫第一高。”《神州诗词》《诗词佳园》《新荷诗社》等微刊还多次推出了王鼎三先生的诗词专辑。
通过写诗,王鼎三先生的切身体会是:勤奋是前提,天赋是基础,思想是灵魂。文学家首先要是思想家,文学作品必须有思想,没有思想的文字是没有生命力的。一个好的文学家或者诗人,往往能够从小处落笔,意境突兀,思想性别具一格。通过不经意的生活琐事,显示出大道理、大精神,这样的写作过程,就如同雕刻美玉,把玩之间,精品问世;通过作品洞悉世态人情,参透人情冷暖,思想性闪出火花,多能成为传世之作。文学作品的思想性就是点睛之笔,思想挂帅则作品必具灵魂,有了灵魂的作品,才能惊世骇俗,流芳千古。此番言论,应该对王先生自己是鞭策,对别人是启发,堪称妙语。
(4322字)
2025年9月4日星期四上午于野森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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