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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窖

编辑:admin 阅读:1034 次更新:2021-04-11 举报

  白皑皑的雪山在太阳的照耀下,好似一顶顶金色头盔戴在了半山腰,抬起头看太阳,刺的眼睛刹那间睁不开,烟囱里浓烟怪兽般张牙舞爪的向天空散去,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在那里寻找食物,房檐上滴滴嗒嗒的淌水声跟一串串冰棒好像宣布着下雪不冷消雪冷。

  瑞雪兆丰年,多么及时的一场大雪,冬里的雪沉得很,全是水,窖里能收个三尺水都没问题,随着欢快的说笑和铁撬悦耳的铲雪声,大家都忙着收雪了。收雪,不仅是自家院子跟屋顶上的,还有附近山上的,各路上的,当然,院子里的雪最干净了,山上的不但有草,还有好多羊、驴等牲畜的粪便,不过一户家里一般有两口窖,一口是专门供人饮用,一口供鸡,狗、羊等家畜饮用的,特别是养羊的人家,只要下雪,要到方圆十几公里收雪呢,在山上收雪,要轻轻的把表面的雪铲起来,然后堆在一起,等收的多了,穿着长腰雨鞋站在上面踏瓷实了,然后弄成一个块,中间再穿个洞,两个人一前一后抬下山,或者拿绳子捆起来背下山,在水泥还没有普及到小山村的时候,一般都会在离水窖不远的地方铺一张大塑料,再把雪放上面,有了塑料布,雪水就不会渗到土里,等太阳出来的时候,雪水就会全部流到窖里,那一股浑浊的雪水就像蜜一样流进了每个庄稼汉的心里。

  真是水贵如油,遇上大旱之年,苦水河里那泉小小的地下水早已不出水了,等到三九寒天,就只能往家里背冰,大冻以后,旱河里的苦水都结成了厚厚的冰,当黎明的第一束光叫醒黑暗的时候,朴实的庄稼汉装上满满一锅烟渣,吆喝着两头小毛驴出发了,到了河里,小毛驴们奋不顾身的舔着山底下的一排排碱土。人掘起铁撬,奋力砸开一个开口,然后顺着口子一块块把冰扳下来,驯顺的毛驴早已摆好姿势等着上驮,冰块背回家后跟雪一样放在水窖的周围等太阳慢慢地晒化,然后流进窖里,冰块不比雪不能直接扔到窖里,虽然水有浮力,但沉重的冰块还是会砸坏水窖的一层黄泥土,然后一口窖就基本报废了,当然有当天没有用的水,可以放在一口大锅里,烧起柴火,冰块很快就会化了,由于是死水,所以水里的碱比较大,人是没办法用的,那怕是烧过冰水的那口锅,都积下了厚厚的一层碱垢,是很难清洗的,如果用冰水洗脸,脸上会脱落一层皮的。贫瘠干旱的黄土高原,朴实的农民从来不怕苦,祖祖辈辈遗传的勤劳和坚韧,让贫穷的生活也在一点点的发生着变化,但是吃水的问题,就像心中的刺一样,始终扎在大家的心窝里,考验着每个人的毅力。

  水窖,在我爷爷那个年代,都是离不开土的,土墩土胚子,窖里面可是醒了好久的红胶泥土“挂”上去的,当然,那红土可不是随便能挖来的,每当发过洪水之后,旱河两边会宽出这么一两米,碎石跟黄沙都被洪水吹走了,只剩下红胶泥土赤裸裸地在那里,因为红泥水凝固性特别强,洪水都吹不走的。当然,用红泥土做的窖程序相当繁琐,打好土胚子后,上下重复拿锤子锤三到四遍以后,在土胚的壁上挨着钉钉子,铁丝等,起着牢固的作用,然后用剪碎的乱麻(麻是当地的一种植物,相当于线,可以织布,结出的果实可以食用,麻腐就是拿这个做出来的)跟红泥土拿水醒几天以后,一层一层裹在窖壁上,等干了以后,再裹,最少裹三遍,每一遍干了之后要拿煮好的胡麻水上上下下的刷几遍,这样做出的水窖,不管十年还是二十年,都不会渗水的,在那落后的年代,真佩服祖辈们的聪明才智,用自己的智慧不甘落后过着自己的平凡生活,在厚厚的黄土地上就挖出来了一个奇迹。

  水窖,在我爸爸的那个年代里,随着国家政策的改革,“121工程”和“母亲水窖”也普及到了那偏僻的小山村,国家免费给水泥打窖,趁着好政策,家家户户都打了好几口水窖,大大的解决了吃水问题,打一口水窖可不容易,选好地方后,先打一个直径大概一米,貌似倒扣的碗形状的土胚,然后在上面铺上和好的水泥沙子,过两天凝固后挖掉里面的土胚,再慢慢挖空里面的土,刚开始是挖一铁撬往外扔一铁撬,到最到挖的深了,人工就扔不上来,然后架上轱辘套上桶子往上面运土,一口窖的深度大概是三丈,如果土质好的话,还可以再加半丈,打土胚可是个力气活,都是由一个庄子上的青壮劳力凑在一起,相到帮忙,毕竟人多力量大,打好土胚后,犹如打地基一般,抢起铁锤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挨着打最少三遍,叫作打窖,打完之后,再裹上一层厚厚的沙浆,等收浆以后,再下去看看有没有“沙眼”,沙眼其实就是有个别大点的小石子混在水泥里,这时候,和一盆稀稀的水泥,上上下下挨着刷几遍,刷着表面像一面镜子一样光的时候,才可以说一口窖的里面打好了。里面完全打好以后,等水泥凝固的时候,消停地吸上一锅老旱烟,扯着五音不全的老戏,开始窖外的下一步工作,当然,先是在窖的周围会打一块水泥硬化的场地,这块场地可以说是“宝地”,除了天上的雨水不会浪费一滴的流进窖里,还可以把收来的雪放在上面,再不怕渗到下面的土里,任它慢慢淌进窖里。还能把麦子,玉米等摊开来,好好地晾晒,完了收拾起来还是干干净净的。往窖里流水的那个通道也很讲究,要恰到好处,近了,就会冲坏当下的窖壁,远了,就会冲坏本身对面的窖壁,这个长度,虽然没有茶壶嘴的哲理,也不用函数来计算,但必须得一个相当有经验的人来制定长短。还有一个很重的就是水槽,水槽是羊或驴等家畜喝水的工具,用剩下的水泥做一个固定的水槽放在水窖的旁边,除了饮用家畜,还可以洗衣服。

  完成这些,才算是一口水窖真正完工,用水泥做的窖,称作“水窖”,意思是可以把水放的满满的,渴了,爬在窖盖上就可以喝到水,想着都美的很。望着这么漂亮的水窖,挖窖人百感交集,喜悦之余,祈祷天公作美,来一场大雨,把水窖灌的满满当当!

  时光飞逝,那曾几何时的水窖,在荒芜的田园里成为最后的老者,它比屋檐上长满了青苔的青瓦都要老,它比锈迹般般的犁铧都要老,它曾经和和弯弯的镰刀一起经历了农村的光辉岁月,所以它什么都记得,那怕是从水窖旁走过的每一个山里娃的乳名;它记得,哪一年旱了,哪一年丰收了;它记得,那块田种出来的西瓜最大最甜,它还记得……

  就是这一丝甘甜的窖水,流进大西北庄稼汉的心窝里,用人类难以想象的毅志,开发大自然,征服大自然,艰难地生存并推动着历史沉重的巨轮前进。在用上了自来水的今天,我虽然远离了水窖,但骨子里永远流淌着父辈勤劳朴实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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