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妻（小小说）

匪妻（乡村笔记小小说系列）

作者施泽会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呀，秦明，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你霸占了我这么多年了，你不得好死。你这个土匪头子。我日你祖宗八代……”刘霞在不停的叫喊。

河岸边，有一只小船，几个土匪押着刘霞，两个土匪一个提着刘霞的一个臂膀，小船慢慢从岸边划向河中心。

夜沉浸在恐怖和悲哀的氛围中，静静的河水向着嘉陵江长江汩汩流淌。这个夜晚是刘霞离开人世的日子。刘霞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秦明沉河，不知道自己哪个地方做错了，不知道自己的命这么早就没有了。刘霞的泪水打湿了衣服，打湿了与秦明相处的日子。

“嫂子，我们也不愿意看到你有这样的结果，我们不敢违抗大哥的命令，你是知道的，我们要是把你放了，我们的脑袋就没有了，你是知道大哥的脾气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你尽管说，我们可以通知你家的亲戚。”

刘霞只是摇摇头，无助，恐慌、死亡就要来临了。随后土匪就把刘霞的嘴用毛巾堵了起来。

土匪把刘霞装在一个麻袋里，还装了两块卵石在里面，当小船划到河中心的时候，几个土匪把麻袋往河里一抛，嘭的一声巨响，河水溅起几股浪花，刘霞的生命也许这时就结束了。土匪看见刘霞沉入了河底，才让小船离开。

土匪回到山上之后，秦明问，我交代给你们办的事办好没有？几个土匪同时说，大哥交代的事情，我们哪里敢不办成功，我们看着嫂子沉下去才离开的。不要叫嫂子，她已经去阴曹地府了，她是婊子。嗷，我们叫刘霞，刘霞在河底喂鱼呢。

一个土匪说，啊，你们不知道大当家为什么要沉刘霞吧？我给你们说，据说，她与我们二当家的有染，他回到山上看见了。刘霞这个烂货该死，大哥对她那么好，她还犯贱。

我们没有亲眼见到，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我看刘霞不像那种人，人家12岁就来到山上，那时候还是一个小姑娘，大当家的等到她十八岁才给她开的荒，你说她是那种人吗？大当家的爱她。

十八岁才开的荒，鬼才相信，大当家是什么人，你我不是不清楚。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俗话说得好，是谷草，在野外露三天就知道走路，何况人呢。……

小河中心的不远处，有一只打渔船，还在收网。他们听见了有人向河里抛东西的声音，他们赶紧划了过来，撒下一张大网，想捕捞起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父子两个用力拖着渔网，把网拖到岸边时，才发现是一个麻袋。

“爸爸，麻袋里有一个人，是个女人，怎么办？”

“赶紧做人工呼吸，把她肚子的水倒出来。看看能不能救活？”

儿子马上倒水，再用自己的嘴对准女人的嘴，用尽全身力气做人工呼吸，过了20分钟，女人的手动了一下。

“爸爸，她的手动了一下。你来看看。”

老人走过来，用手电筒一照，这个女人他认识，是土匪头子秦明的二老婆。唉，为什么要把她弄来沉河？老人不知道个中的缘由。过了近一个小时，刘霞慢慢苏醒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回忆自己是被土匪抛到河底了，现在居然在岸上了，她说不是做梦吧。

老人说，你不是做梦，你是被抛到河底了，是我们父子两把你从河底里打捞起来的。你是犯了哪条规矩，秦明要治你于死地？

刘霞马上跪倒在地，连连向老人磕头，感谢老人和儿子的救命之恩。老人说，使不得，使不得，见死不救有罪，快起来，快起来。

刘霞还没有站起来马上就倒在地上了。老人看见刘霞不能行走，就吩咐儿子把刘霞背到了自己家里。刘霞在老人家里住了一个星期之后，后来一个人悄悄地走了。老人也不知道刘霞的去向。

刘霞这一走很多年都没有回过家乡。她在重庆帮一个小餐馆洗碗，擦桌子。一个月多多少少有两个零花钱。没有过几年，重庆就解放了，家乡也解放了。据说秦明化装成老太婆逃到了重庆。家乡的公安局正在抓捕他。

刘霞想，这个机会来了。在哪里去找秦明呢？重庆这么大，仿佛海底捞针一样。不过刘霞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到秦明，争取戴罪立功。

一天刘霞和几个姐妹来一个茶馆，正准备坐下来喝茶。她突然发现那个倒茶水的男人有点像秦明。她就一个人躲在一边仔细观察，观察了半个小时，看见这个男人的动作，说话跟秦明一模一样，只是嘴巴和下颌长满了胡须。她在心里说，这个男人就是秦明。真是冤家路窄呀。

第二天一早，刘霞到当地公安局报了案，公安人员穿着便衣，去到茶馆，立即把秦明抓了起来。

秦明说，我不是秦明，公安同志，你们弄错了。我叫李明。你们乱抓人是要犯法的。

公安人员说，你是不是秦明，到了公安局就知道了。

在审问秦明的时候，公安人员说，秦明，这个女人你认识吧？秦明抬头一看，怎么是刘霞？秦明心里颤抖不已。不是把刘霞沉入河底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他不敢看她。他不相信是刘霞，是鬼魂重生吧。

秦明你不认识她？公安同志，我真的不认识，你们相信我，我没有说半句假话。

秦明，你个狗杂种，你把老娘看清楚，老娘12岁就被你抓上山给你当二老婆，现在不认识了我。你怕我去报告解放军，你叫几个土匪用麻袋装着我投入了家乡的小河里，你忘记了。我后来才知道你说我与二当家的有染，编一个故事害老子，老子的命大死不了。你的死期到了，你偷抢的日子到头了。

刘霞说后，眼泪流满了她的脸，她不是激动，她是高兴得流泪，她高兴终于把这个罪恶深重的土匪头子抓住了，为人民除了一害。

不久，秦明被押回了家乡。在枪决秦明那天。刘霞也来了。那些不明事理的村民还在喊，她就是土匪头子秦明的妻子，是秦明的二老婆，她也该枪毙。

公安局长说，大家都不要吵了，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刘霞是一个有功的妇女，就是她报的案，我们才抓住了秦明这个土匪头子的。大家要尊重她，爱护她，她和你们一样，都是村民，都是群众。

只听几声枪响，包括秦明在内的几个土匪头子就被枪毙了。

刘霞看见河水静静的流淌，那个把她抛下河底的夜晚在她心里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