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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鱼:【话说逢九】(随笔)

编辑:admin 阅读:216 次更新:2023-08-27 举报

  年轻时候的我,不迷信、不信命。记得上高中时,我去小姨家,小姨邻居对小姨说:“你那外甥女头发都长到脸上了(发迹线低),一看就笨得很,怕是考不上大学,你姐还让她上学干什么,还不如早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算了。”她说这话时,完全没意识到我会听见。她如果知道的话,肯定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那时的我,坚信人定胜天,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时的我,佩服花木兰替父从军的英雄气概,敬佩“铁娘子”撒切尔夫人处理国事的豁达干练。我常以这些不畏世俗、不畏强权、追求自我的女性为榜样,有种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志气,有种任何情况下也不向命运低头的勇气,有种任何时候都不服输的倔劲儿。女孩子们在一起比做饭、纳千层底、绣鞋垫、踩缝纫机时,如果她们会的我不会,我就回家让母亲教我。上初中时,我就会做很多种饭菜,炒菜、擀面、烙饼等饭菜都能一人独立完成,招待五、六个客人也没问题;纳千层底、绣鞋垫、绣花、踩缝纫机,包括一些缝缝补补这些针线活我都会,虽做得不够好,但基本程序我都已熟记于心。

  父亲当年在外地工作,弟弟妹妹还小,家里的劳力只有母亲、姐姐和我。母亲经常带着我和姐姐到地里干农活,比如锄草、间苗、割麦、上化肥等。干活的时候,我就在想,不能让我们家庄稼不如别人家。挖地、种麦、砍柴等这些重体力活,母亲一般都是雇人做,其他农活都是我们自己做,后来姐姐出嫁了,母亲身体也不太好,很多活就由我一个人来做。夏日炎阳高照时到地里收油菜籽,下雨前把要收的庄稼收回家,找猪草、拾柴禾,这些农活都是在无限的快乐中进行着。做这些活的时候,我从来没喊过累,也没叫过苦。那时的我虽然只有周末和假期在家,但只要在家,我就努力干活,当时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不能让地里的庄稼荒了,已成熟的庄稼不能浪费了,我能多做的尽量多做,不能让母亲太累着。

  记得高二那年,村里每家分配了一些板栗树苗,让大家栽。别人家都是应付差事地挖个小坑将树苗丢进去了事,只有我和母亲严格按照村里要求来,挖一立方见深的坑,然后将树苗按要求栽上。第二年春天,我们栽种的树苗活了很多,后来长成了大片的板栗树林,而其他家的树没有几棵活的,更不用说挂果了。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室友喜欢算命,有次我俩去逛街,遇到一个算命的,她让人算命,也非要给我算一卦,算卦的人看我手相后说我高中都难毕业。回来的路上,室友说原来算命真的都是骗人的啊,我以后再也不让人算命了。我说命掌握在自己手上,让别人算,那自己的人生不就别人都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虽不再像以前那样要求自己什么都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但依然有股子不服输的倔劲儿,这种劲儿,以前是和别人较,只是后来变成了与自己较,主要还是不想让自己过得碌碌无为。我说的不想过得碌碌无为不是说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名人或成功人士,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单调无聊。我只是想尽力把事情做好,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所以我也没必要让自己做得跟别人一样好。再后来,终于明白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真正含义,我就做自己擅长做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就不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认命。

  一混就过了不惑的年纪,时间不仅在我的脸上犁满了岁月的沟壑,也在我的心中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它让我无论看到什么还是听到什么,都觉得存在的都是合理的,我不再操心与我无关的事,包括所谓的前途,我开始为自己而活,业余时间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起先,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去年年底,疫情放开,一月初,我阳了,症状不算严重,很快就康复了。一月下旬,公公阳了,他老人家没抗过去走了。三月份,我和先生去做胃肠镜检查,我有肠息肉,不是很厉害。五月份,我准备做个手术,不小心二阳了,手术推迟。二阳没什么感觉,不发烧,也不流鼻涕,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由于二阳症状较轻,再加上我做的又不是什么大手术,于是一转阴,我就约了大夫手术。手术很成功,可能是免疫力比较差,我经常在下午5点左右开始发烧,头一两天体温38℃以上,后期基本上就在37.5℃左右,用上退烧药或大量喝水后,就退烧了。这种情况持续到出院后二十多天左右。那段日子肠胃也有些不舒服,我一直以为和手术有关,所以也就没太当回事。直到右腹痛得密急和严重时,去医院检查,才知得了脓肿性阑尾炎。因刚做完手术,不能再做这个手术,我选择了保守治疗。连续输了十多天液,吃了几天西药,又喝了两个疗程的中药,直到肿块摸着不是那么明显才停药。

  在此期间,母亲说今年是我的逢九年,人快五十了,有些灾星是正常的,过了五十就好了。一直不迷信的我,突然就迷信了,然后我就在想那些明九和暗九,在我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太远的逢九我已记不得了,近的我却记得清清楚楚。2009年,和同事吃饭,后来同事诊断出肺结核,不久,我被诊断得了淋巴结核,在传染病医院治疗了两三个月,出院后吃了一年多的抗结核药才康复。

  2019年年底,疫情刚刚开始,父亲因病去世,那年我的虚岁45,应该是暗九。

  2020年我做了个小手术。

  2023年年底,公公去世。接着就是我上面写到的情况,一个小手术打开了我的潘多拉魔盒,开始了各种不适与折腾。

  从5月底住院到上班这四十多天里,我想了很多,也试着改变了很多。能干的家务就干些,不想干就歇着;吃饭也是根据大夫的要求去吃,从不越距;天好的时候,我就早晚到楼下晒晒太阳;想看书就看会儿,不想看就玩会儿手机;不给自己定目标,想干啥就干啥。以前总是嫌先生做饭慢,做的饭不好吃,现在也不说了,也不嫌弃了。上班后心态也变了,工作上的事再也不因为处理不完而上火了,别人有些话说得不那么中听我也不那么敏感了。万一有人若我生气,我就默念抖音上的“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体是自己的……”这样一想也就没气了。活得越来越没心没费了。

  有些道理,年龄不到可能也就领悟不到,以前不明白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究竟是什么意思,经过这一病,再加上母亲的逢九说,突然就明白了其中之含义。

  人在某个年龄做某些事,不仅仅是顺应天时、顺其自然,更是身体与年龄、心智的匹配,不是我们有多厉害,不是我们能胜天,而是古话说的:“求上得中,求中得下,求下而不得。”正因为我们顺时、顺势地去努力做事,才成就了今天的我们。

  逢九也好,算命也罢,很多道理其实质都是古人对人一生的总结,只不过是被人偷换了概念拿来赚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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