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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小说《热线主持人》(上集4)

作者:段强 阅读:318 次更新:2023-04-20 举报

长篇连载小说:《热线主持人》(上集4

作者:杜岸强

19993月初稿于内蒙古银行学校二号公寓103

19995月二稿于内蒙古兴安盟人民银行九楼904

200612月三稿于内蒙古乌兰浩特市MP公寓(第二办公室)                  

 

一辆高级冷藏车开到了广电大楼门前,车里走下一个手持大哥大的胖男人和一位小姐。

那胖男人对门卫说了声“找你们台长”就要往里进,门卫不知道来人是干啥的拦住他盘问,他也不理喳,自己打开手机往电台直播间挂电话——4966888。这人对电台热线号码背得很熟。

“喂,我找青青姐。噢……不,我找孟晓青。什么,她不在?那郭浩呢?噢,你就是。我是老满哪,夏爽冷饮集团公司的满主任。我来给晓青送点新出厂的矿泉饮料。噢,不多,只有一汽车,正好一百四十件。……不要钱,不要钱,广告费我们照付,而且现在已经带来了,就在你们电台门前呢,保安好像不认识我们,呵呵……”

原来,自从第三组的孟晓青主持了《儿童天地》栏目以后,江州市的许多孩子成了青青姐的追星族。

孟晓青是市第一幼儿园全能幼师,当业余主持人以后她用“青青”这个工作名主持《儿童天地》,每晚和周六白天都有她的节目。前不久,青青姐带着几个孩子策划演播了一段反映江州夏爽公司产品质量好的广告,使该公司,特别是新品牌矿泉饮料大受儿童欢迎。现在孩子们张口就说“我喝矿泉饮料。”孩子们一吵着说好,大人们也跟着喝。由此,夏爽冷饮集团公司饮料一下子占据了市场,这个月的销售额是去年同期的三倍还多。公司经理一高兴,打发销售部主任老满给电台送饮料来了。

吴台长高兴地接待了满主任。她曾听郭浩介绍过,说这位主任拍了孟晓青的一张在直播间里主持节目的工作彩照,一下子就付给晓青三千元钱。郭浩怕出麻烦,再三追问孟晓青才知道,该公司与孟晓青签了约,用她的工作照设计了商标,准备申报专利,据说这都是为该公司新开发的特制水果汽酒做准备的,而且这种汽酒已定名为“青青姐”。

满主任落座以后,未及吴台长开口,他就打开了话匣子:“我说吴台长,这一百四十件饮料说是给青青的,其实还不是给你们全台的嘛,她一个人又喝不了这么多。我们有个小小的要求……”

满主任想起广告费的事,赶紧对身边那位小姐说:“快,把钱给人家。”

郭浩与那位小姐出去办理结算广告费的事。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们广播电台的时效性最强,广告费价格又是最低。而且邻近省区的一些城市也能听得到。”吴台长显示着自己的大度与自信。她努力表现出一种热情为客户服务的样子。末了,她又打电话给秘书科,让他们组织人赶紧卸车,每个员工分一件。同时她又特别强调分给第三组每人两件,而给孟晓青五件。

吴台长客气地示意满主任喝茶,并请他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个……我们有个想法。”满主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说:“如果贵台所有主持人在主持节目的时候能报出‘本台节目主持人所用饮料由夏爽公司提供’这句话,那么今年夏天你们全台员工可以免费享受我们的各种饮料。”

“限量吗?”

“每人每周一件。”

“可以考虑。”

“另外,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接着,满主任便告诉吴台长说,最近夏爽公司新开发成功的水果型香味汽酒已开始批量生产了。注册商标品牌即为“青青姐”。这种汽酒分少儿型、女士型和大众型三类,分别在商标“青青姐”的下方用括号注明“少儿型——饮料”、“女士型——爽心”和“大众型——汽酒”的提示。前不久在华北地区一个订货会上拿出的样品被一抢而空,后来还有许多商家预定了我们的多种饮料呢,可以说前景非常看好。

“这个‘汽酒’是怎么回事,与另外两个类型有什么区别?”吴敏好像第一次听说“汽酒”这个东西。

“这个‘水果香型汽酒’是集汽水、水果饮料和酒的特征于一身的高雅饮品。既有各种水果香味,又像汽水一样含二氧化碳,呈现汽泡,饮后起到降温和解渴的作用。同时还有低度白酒的成分,喝多了也会令人有一种兴奋的感觉,甚至能让不胜酒力的人喝醉呢。当然,具体工艺的问题则属于公司的商业秘密,我一概不知,也不懂。”这个满主任的谈吐还是很有经验的。

吴台长说:“你们的商业秘密我并不感兴趣。我只希望你们能成为我们台的长期客户。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我们可以进行多方面的合作。”

“嗯,有一件事还需要您帮忙……”

这时,郭浩与那位夏爽公司的销售小姐回到吴台长的办公室。

“整整一万元,一年的广告费,一分不差。”郭浩把结算情况告诉了吴台长。

满主任又接着说:“我们注册的‘青青姐’系列商标上面用了晓青的照片,这是她本人同意了的,而且她还收了我们支付给她的三千元酬金。现在呢,我们打算买断她的肖像权。也说是说,随着‘青青姐’多种系列型饮品的不断发展,其知名度会越来越高,到那时……我们不希望有别的任何商家将晓青挖跑。”

听了这些,吴敏想起孟晓青的容貌来。晓青个头不高,却长得非常可人,是那种圆圆甜甜的脸蛋。她平时不说话就有一种笑意挂在脸上,说话时总要先微微一笑,然后灵巧的口唇会将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展现在人们眼前。尤其她与人谈话的时候,真像个“姐姐”。台里常有人说,与孟晓青谈话不超过五分钟,自己就会变成个孩子,因为晓青会将你当小孩子哄着。

吴敏近五十岁年龄的人,早已不太关注台里业余主持人的相貌问题,但此时经满主任这么一提,她还真感觉到孟晓青的确很漂亮,而且是那种娇艳与清纯相间的现代柔美型。

吴敏想了想说:“肖像权涉及到法律问题,孟晓青是成年人了,人家有个人自主权。所以你们还应找人家本人谈。”

满主任连说那是那是,接着他们又议论了许多其他有关赞助节目之类的问题。吴台长说自己要赶火车去北京参加一个新闻业务研习班,不能陪同满主任就餐。她要秘书科务必安排一下,由郭浩找高君正、徐锋等人一齐坐陪。

每人一件饮料并不算多,却使全台员工欢喜了一阵子。由此使孟晓青的名字在台内大热起来,几乎到了要赶上郑欣的程度。

也就在这时,市农行打字员小红坐着单位的轿车来到电台,将一份策划书连同一万元钱的支票送到了副台长高君正的手中。随后人们方知,那份称为《农金之声——广播电台卡拉ok大奖赛》的策划书是郑欣临去省城参加笔会前,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写出来的。第二天她便说通孙行长签字并批了一万元钱,然后委托打字员小红代办。

虽然大多数人还不太清楚郑欣这套筹划方案的具体细节,但那一万元赞助费已经送到电台的消息却是不径而走,在人们的心中荡起阵阵涟漪。一些人用类比推理的思维方式认定,孟晓青挣来的这一车饮料能分给大伙,那么郑欣赚来的这一万元钱或许也会分给大伙儿。尽管只有少数人这样分析,多数人不认为会有这样的好事,但是每一个人都希望出现这样的好事却是毋庸置疑的。

这样,郑欣在外出不露面的情况下,委托别人坐着轿车将现金支票送到台里的举动,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吴台长进京后的第二个早晨,高君正在编前会上拿出总编室记录的最近一周节目监听单宣布说,本周各直播组热线节目听众参与率最高的是三组《江州夜话》,七次节目七次均有人参与,而且最多的为一次四人打进电话。其次是直播二组的《正午热点》,七次就有五次得到听众的参与。最差的是直播一组的《热线十分》,七次节目只有一次得到听众的参与。

高君正介绍说,郭浩、秦佳丽、庞艳、张国胜、胡龙等分别组织了一批以情感人,以心动人的夜谈话题,使情感交流冲进广大青年听众的心中,从而使《江州夜话》成了人们可以信任的朋友。所以《江州夜话》很快热了起来。

而直播二组的《正午热点》节目采取由听众出题主持人解答的方式,很快赢得了听众的青睐。

邵丽荣介绍说,她们从前是主持人外出采访找回问题,然后在广播节目中加以议论分析和评说。结果,本指望听众参与的,听众却只听不打电话。后来二组的马杰、于丽丽首先在主持《正午热点》时采取了由听众出题的办法。随后通过播放监听录音,大大家回顾了他们这样进入节目的记录:

    听众朋友,又到了《正午热点》节目时间。《正午热点》中的热点在哪里,就在广大听众朋友的心里、眼睛里、耳朵里……只要您将自己想到、看到和听到的,认为是热点的问题打电话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与您一同讨论,帮您分忧,为您解难。

 

结果,当即便有人打进电话说,现在每天中午、晚间下班时,一些道路两旁站满了卖菜的小商贩,他们占据了人行道和部分慢行车道,既不卫生,又有碍交通,而且很不安全。希望有人管管这件事儿。

现在看来,二组抓住了市民关注的热点问题,由市民打电话投诉问题,然后主持人解答或是前往有关部门,依靠新闻舆论的力量促使有关部门帮助解决。三组是抓住了一些人的情感问题,在夜深人静之时,让听众打进电话来,与《江州夜话》主持人倾心交谈,使参与者有个一吐为快的机会,为听众在苦闷的夜晚寻觅到了一个美好的精神家园。

那么第一组的《热线十分》该怎么办呢?这是高君正对邱海霞提出的问题,也是今天编前会上每一个人关注的问题。

会后,邱海霞来到徐锋的办公室。

徐锋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来看直播二组刚刚送来的有关本市一家地处居民区附近的夜总会,每晚营业超过零点,音乐声超过所限分贝,影响居民休息的调查材料。对此,邵丽荣、马杰专程前往采访,代表听众向其建议晚10点钟必须关掉室外音箱,否则将向有关管理部门进行投诉。徐锋看着,连声说好。

“好什么好,就知道替别人说好。”邱海霞那张本来挺俊的脸都气得变丑了。“你也不帮我们组想想办法。这些天你连《热线十分》节目都不上了,为啥?”邱海霞气呼呼的样子,实在应该给予一些同情。可是,徐锋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你怎么啦?是不是惹了人家郑欣后悔了?”邱海霞说:“你也不想想,郑欣有能力有才干,是那种当众认输的人吗?再说啦,不管做法对错,还不都是为了把热线节目搞热吗?看你还想追求人家,又当众得罪人家,那还不……”

“行了吧你!还不是你去高台长那里说郑欣的小话,让高台长对郑欣有成见冲我动火,我才批评郑欣的吗?”徐锋生气地把文件往桌上一摔,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子。

其实,邱海霞年龄与徐锋相仿,他们长期在一个部门工作配合得还算不错。从前台里的文艺节目都是由邱海霞负责编辑的。只是邱海霞文化基础较差,写作能力一直提高不起来。另外,她音色一般,播音经验又不足,所以徐锋当了主任以后常常批评她不如邵丽荣、郭浩上进心强,赶不上人家刻苦勤奋。对此,邱海霞不服气。也难怪,邱海霞的孩子还小,家务事多。而邵丽荣、郭浩都是年轻的单身贵族,他们当然没有理由不努力。对于徐锋的个人婚恋问题,台里最为关心的人就是吴敏和邱海霞。而邱海霞做为同龄人,又与徐锋直接在一个部门工作,所以为徐锋牵红线的次数在全台为数最多,却一次没有成功。电台改革后,是徐锋提议由邱海霞出任第一直播组组长兼节目监制人的。

此时,自尊心很强的邱海霞容忍不了在三个直播组的热线节目中屈居第三的事实。特别是刚才在编前会上,当高君正公布了对三个热线节目监听效果情况以后,许多人都在悄悄地议论着“这段时间怎么没听到郑欣主持节目?”由此看来,似乎是由于直播组少了郑欣才使节目质量下降的。对此,邱海霞更加感到了委屈。

“别想那么多了。”

徐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安慰邱海霞说:“找你们组的各位主持人商量一下,多动动脑子。你没看见吗,人家二、三组最近接连给我送来了新的策划方案。这不,人家二组今天中午的一个节目提纲我已批复。这里还有三组的一个策划方案。他们已经跟晚报记者信箱栏目联系好了,准备在《江州夜话》中合作一个热线节目叫心理门诊。让电台与报社联合能不热门?”

邱海霞见徐锋只顾说话没有抬头,便不再说什么,一扭身推门出去了。

                     

 

 

郑欣浴后将自己卧室的窗帘拉上,然后上床静静地仰卧着,她试图消除在省城开会期间增添的烦乱心情。临去省城笔会前徐锋当众奚落了郑欣,使她在一种义愤中完成了一个《农金之声——广播电台卡拉ok大奖赛》的策划方案,并征得了行长的同意。郑欣想,从前人们都知道“愤怒出诗人”这句老话,如今她希望让江州人民广播电台的某些人也知道“愤怒出主持人”这样的新潮。

到省城以后,《妇女天地》杂志社破例搞了一次主题为“当今女性心态与情感文学”的讲座,这在以往历次笔会中是不曾有过的。讲座前,杂志社征集了每位与会者一篇不曾发表的随笔,供授课人讲评时参阅。郑欣交的是一篇题为《热线冷潮》的随笔,用的是新笔名:小心。未曾想文章引起了授课人的关注。而授课人,却引起了郑欣的关注。

是他,那曾经被大学时代的郑欣崇拜过的文学名豪。尽管当时他已经47岁,郑欣刚刚20岁,他们却是隔代不隔心。清纯的郑欣当时还只是一个年少的文学爱好者,她被他的才华所吸引,被他的谈吐所感动,被他的目光所震慑,被他的身影所迷朦……于是,她与他之间有了一段情,一段有花无果的情。

这次去省城参加笔会的郑欣,原以为可以借外出散散心,抖落一下徐锋的冲动蒙在她心间的那层情感的尘埃。却不想又因与此人巧遇而惹出了新的烦恼。

郑欣收到了他亲手交给自己的一颗心——求婚书。但是,她当即拒绝了。

“铃……”

一阵节奏分明的门铃声将郑欣的思绪从省城拉了回来。她一边下床去开门,一边猜想着会是谁能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是他,孙玉刚。门镜里出现了孙玉刚期待的面孔。郑欣兴奋地将门打开。

“请!”

在情感空悬的时刻,能够见到这位善解人意、而且英俊潇洒的小伙子,郑欣心里非常高兴,她迫不及待地把孙玉刚让进屋来。

“你好,请坐。”

郑欣热情地与孙玉刚握手,并拿出自己从省城带回的巧克力来招待小孙。

“坐呀,愣着干什么?”

她见孙玉刚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发呆,觉得很好笑。于是,郑欣拿起一块巧克力,上前送到孙玉刚的嘴里。

“郑欣,你真美!”孙玉刚迅速地嚼着口中的巧克力。

郑欣头一次听他这样称呼自己,似乎从中省悟出什么。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低头一看,猛然发现自己还穿着薄薄的纱质睡衣。因刚刚淋浴过身子,还没有来得及穿戴胸罩。敞开的衣领使前胸半袒半露直到腰间的系带处,深深的乳沟左右各携半个雪白的乳部突裸着。

郑欣骤然紧张起来。她刚要转身避开,却不想被靠拢过来的孙玉刚冲动地搂进了怀中。

刹那间,一种力量、一种灼热、一种升华、一种沸腾,统统汇集成一种久违而又渴望的感觉涌遍郑欣的全身。她本能地想挣脱出孙玉刚的怀抱。然而,在那魁伟强壮的身躯中,她的努力只能诱发出数倍的力量将其防线击溃。

紧张中的郑欣刚开口说“别……”便被极富进攻性的嘴唇吻住,一种巧克力的香甜传入她的口中。这突来的甜蜜使郑欣异常舒心却又措手不及,她呼吸急促地感受着,觉得很甜、很香、很愉快。随即她又感觉到一只充满雄力的手从敞开的睡衣前胸伸入进去……

一阵眩晕,一阵茫然,一阵愉悦,一阵梦幻。

悬起的思维使郑欣想起那天回击完徐锋回到家中,不到半个钟头就接到孙玉刚打来的电话,说是要请她吃饭,算是为其去省城参加笔会送别,甚至他还想请假陪郑欣一块去省城,被郑欣谢绝。她虽然再三说是明天或后天才动身,但孙玉刚硬坚持要当晚就请她吃饭。于是,她只好前往孙玉刚约定的酒店。

那天晚上,他给她讲了自己两次失败的恋爱故事,其中有一次已经到了同居的程度。讲得非常详细,包括许多令他难忘的详细情节;她给他讲了自己一次失败的婚姻概况,粗粗草草。直到快十点了他们才兴致未消地走出酒店。借着酒劲,孙玉刚大胆流露出对郑欣的真诚挚爱。送郑欣回到家以后,孙玉刚更是激情难控,几次拉着郑欣的手要亲吻她,是郑欣硬将他推出家门的。

此时的郑欣猛然间觉得自己的双脚离地,身体飘然而起,感觉到自己被轻轻地、稳稳地放到了床上。一阵忙乱的举动之后,整个身心便被一种舒心氛围所笼罩。

她无力再做什么,她不想再说什么,她不能再回避什么。她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期待,她有一种似曾遥远的欢爱,她开始回忆当年那个远去的梦……

那是大二时的一天,郑欣身为校学生会干部,前往某编辑部参加一个座谈会。会上,当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被介绍给大家时,人们开始从这个人的名字上发出种种惊奇欣喜的议论来。因为他的名字叫庄重。庄重是一位颇有才华的中年男子,他是六十年代初期的大学毕业生。他的文采是公认的,他的文章是受人欣赏的。因为他有一个相貌很丑、但仕途较佳的妻子,才使他“文革”中用写大批判稿保全了自己出身不好者的命运。

庄重的家并不在省城,但他几乎每月都会收到省城多家编辑部发出的邀请函,要么向他约稿,要么请他参加笔会,要么让他来讲课,要么与他商量他的某个专集的出版事宜。因此,庄重常常在省城滞留。时间久了,省城某杂志社的单身公寓成了庄重的个人宿舍。

有一段时间,庄重被借调到了他常去的那家杂志社。正巧该社与郑欣所在的师大联合培养研究生。于是庄重成了师大的客座教授兼职研究生导师。

先期一步与庄重认识的郑欣,很快成了庄重的学生。虽然郑欣还没有到考研究生的时候,但她那略含天赋的写作技能,曾使庄重发现新大陆般欣喜若狂。庄重几乎每个周末都让郑欣到他那里一起谈当今新文体的走势。郑欣提出的“写作实践超前论”曾使庄重倍加看重。用郑欣的说法,大学里所讲的写作理论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滞后理论。古人曾云“文无定法”而只能是“大致有之”。现在,写作的实践曾使多少写作理论变成了陈腐不堪的枷锁,而写作新秀又是多么理直气壮地登上了新时期文学的殿堂。

终于,郑欣的观点被庄重写成了论文,然后以“郑欣、庄重”的名字发表在当时很有权威性的国家级的某个刊物上。这对当时的郑欣来说,该是多么的荣耀呀!为这,后来郑欣几乎成了全校的头号文才种子选手。

当时,随着他们彼此交往的频繁,二人之间终于出现了一个只有代沟却无有心碍的情感突变。

那也是一个初夏的周末。天已经很晚了,郑欣早已将庄重的脏衣服洗净晾好,却不见庄老师回来。郑欣只好自己先吃点饭便躺在庄重的床上边看书边等着庄老师回来。她有些不甘心见不到他,她不能让他从自己的眼前走开。

渐渐地,她睡着了。

于是,睡梦中的她便在那个夜晚有了终生第一次最为快乐和幸福的体验。

就像今天一样。不,今天就像当年一样。也许此时是往日幸福时刻的翻版;大概,往日美妙的记忆此时又在重现。

她分不清,她理不顺,她辩不明,她猜不出。

索性,她不再去划分,她不再去理会,她不再去分辨,她不再去猜测。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当年的她因为自己不可能与一位年近半百的有妇之夫结合,而必然在毕业以后与之分手话别。但是她记住了他,那个使自己得以在文坛上倍受鼓舞和推崇,使自己有所受益的老师。如果人不被法律与道义这个特定的社会意识规范所约束,那么郑欣认定自己当年的体验是真诚而美好的。

此时的郑欣渐渐地从梦幻中苏醒过来。

郑欣以为身边的他因刚才那阵青春的狂奔而疲惫地睡去,便轻轻地坐起身准备去重新淋浴一番。却不料,她刚刚坐起的裸身又被那激情未尽的身躯给重新搂倒在床上。

一阵意犹未尽的甜蜜拥吻,总算是再度释放了二人的火热激情。孙玉刚这才满足地仰卧在郑欣身边不再动作。

郑欣在一阵难耐的沉默之后,真诚地对孙玉刚说:“我的小老弟,我有一个故事,应该讲给你听听。”

“我不想听故事。”

“是关于我为什么离婚的故事。”

“这我早知道,是你的前夫又爱上了别人,而且已经与人家同居并最后结了婚。”

“不,这不能都怪他。因为……”

于是,郑欣躺在孙玉刚的怀里,讲了一个自己早就想忘却,而又始终记忆犹新的故事。

听完了故事,孙玉刚什么也没有说。

“你在想什么呢?”

郑欣认真地问。

“我什么都没想。”

孙玉刚坚定地说。

郑欣问了一句:“你不认为我大学时代很不守本分吗?”

“我听说过,现在许多大学生课余时间都傍大款,你追崇的是一种高尚的精神享受。”

“你这不是在主持广播节目吧。说得好听,心里说不准有多么轻视我。”

“不,不会。真的!”

郑欣不再说什么。她起身以后,先冲了个澡,便快速穿好了衣服。

孙玉刚也起身穿好衣服。

“对了,我告诉你个消息,吴台长正在北京开会。今天早上她打来电话说,她联系了一批大广告,一年三十万元,要买断咱们台每天中午三十分钟节目。

郑欣认真地听着。她离开江州这几天,台里所有的事情她都愿意听。当听到直播二、三组的热线节目效果已经超过第一组以后,她心中的责任感驱使着她准备尽快去台里。

她又听了许多事情。有孟晓青的成功,有马杰的自大,有方舟的欢快,有邱海霞的沮丧,有邵丽荣和郭浩的勤奋与成功,也有《农金之声——广播卡拉ok大奖赛》方案的轰动。最后,他还讲了肖晓菲的婚礼没让邱海霞主持,却意外地由郭浩和邵丽荣主持了婚礼的事儿。

“你怎么没有提到徐峰,他现在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不会提他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受他的欺负还没有受够吗……我知道,你这是放不下他。”孙玉刚的话明显含有几分醋意。

郑欣娇嗔地扑到孙玉刚的怀里,她那满含微笑的样子立刻缓解了彼此之间的气氛。郑欣乖巧地在孙玉刚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说是必须告诉他一个秘密。

“只要拥有你,我才不稀罕别的什么秘密呢。”孙玉刚又一次搂紧了郑欣。

“我的小老弟,你不了解的事情还很多。我想告诉你的秘密就是,徐锋是庄重的儿子。”

“什么?”

刚才还有些吃醋的孙玉刚,此时却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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