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

“妈！刚蘸好的糖堆儿。”涂新将一串冒着热气的糖堆儿举到母亲面前。

“昨儿不是吃过了吗，先去卖吧。”糖堆儿像面旗帜，王芳老师的眼前亮堂起来，屋子里也弥漫着清香味儿。

“妈，咱家条件再差也不在乎这一两串糖堆儿啊。”涂新坚持着。

幸福的笑容洋溢在王芳老师的脸上：“你这份孝心妈领了，我怕吃多了倒牙。！”

涂新知道母亲说的是违心话，只好驮着糖堆儿来到大街上。

“是卖糖堆儿的吧？”一根长竹竿戳在面前，跟糖堆架子一般高，来者是位盲人。

“像是新蘸的，多少钱一串？”盲人耸了耸鼻子。

“两元！”

“嗬，够贵！”

“贵？！一分钱一分货，我这糖堆儿是真正的冰糖汁儿，外脆里酥不粘牙，吃一回就知道了。”

“哪有掌柜不夸自己的货好的，三元两串咋样？”新出锅的糖堆儿的确让盲人动心。

“就算我赔本赚吆喝吧，卖你两串！”涂新看了看眼前的盲人，犹豫了一下，从架子上摘下两支相对小一点的糖堆儿。

“麻烦包一下。”盲人付了钱，闻了闻糖堆儿，清香的气息让他感到无比舒畅。

“你还是现在吃吧，吃个新鲜么。”卖给盲人最小的糖堆儿，涂新有些过意不去，善意提醒。

“这是送给老师的，我们老师爱吃这口儿。”

“你还上学？”望了望三十来岁的盲人，涂新有些惊讶。

“我上的是盲人夜校。”

“盲人夜校？我妈妈退休后就在那教书啊，周六周日晚上上课，对吧？”

“对呀！那您母亲是——？”

“我母亲叫王芳。”

“哎呀，真是无巧不成书，我这糖堆儿就是送给王芳老师的呀！”盲人的表情顿时兴奋起来。

一股酸酸的感觉在涂新心田荡漾，是愧疚？还是自责？

“我们校长说，王老师的爱人身体不好，经常住院，儿子又下岗了，尽管这样，王老师还拿出微薄的退休金为我们买学习用具……”遇到王老师的儿子，盲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替妈妈谢谢您，这糖堆儿不要钱了。”愧疚一直写在涂新的脸上，他急忙掏出刚收下的钱。

“那不行！买的就是买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盲人挡住涂新递钱的手，神情激动，语气坚决。

泪花不知不觉噙满了涂新的眼眶，又情不自禁流下脸颊，这是下岗后的他，第一次这么感动。

“好吧！那两支糖堆儿的钱我收下，不过，这两支糖堆儿你也要收下，是我送你的。”涂新挑了两支果大汁浓的糖堆儿递到盲人手里。

“这怎么行呢，我得给钱。”两手都拿着糖堆儿的盲人一时有些慌乱。

“送的就是送的，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涂新学着盲人的语气一字一板地说道。

趁着包糖堆儿的机会，涂新用两支大糖堆儿悄悄换下先前那两支相对小的糖堆儿：“您拿好！”

望着说着感谢话远去的盲人，涂新感到无比轻松，响亮地吆喝一声：“糖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