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内窗外

                                                            文/罗超华

初夏，傍晚时分，独坐在办公室内，透过窗口，眺望着远处山峦之上，漫天云霞。窗内的我，心情悠然。

　　明天高考开始了，校内高三学子在学校领导及班主任的带领下，已离校，抵达县城指定地点，做好应考准备。与我同一楼层的办公室里，坐的几乎都是高三老师，他们也已离校。此时此刻，办公室四周静悄悄的。

　　我的办公桌临窗布置。工作疲乏之时，我会坐在这里，呆呆的望着窗外，任思绪漫天飞舞。窗外，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块偌大的空地，用蓝色彩钢栏圈着，这是学校待建的足球场。足球场内坑坑洼洼，泥土上，有的地方长了一大片绿油油的野草，有的地方裸露着，呈黄褐色。偶尔，几只白鹅在草坪里，昂着颈项，踱着步子。彩钢栏外，是几畦水田，布满了绿油油的秧苗，垄上是一排排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沿着栏外，还有一丛竹林，郁郁葱葱。我从窗内抬眼望去，那起伏连绵的群山环抱着这些水田、竹林。一切景物，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这样的安宁祥和！

　　看着窗外，我的内心有了几份悸动！回头，看看窗内这一张张办公桌上，那堆积如山的书籍，愁绪又漫上心头。这里是我们最繁忙的地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日子好似没有尽头。备课、批改作业、与学生谈心，是这间办公室存在的全部意义。只要是上班时间，你随意推开任何一间这样的办公室门，都可见室内那些忙碌的身影。窗内的人儿也向往外面的世界，也希望思想像稻苗在广阔的田野里，自由伸展。而窗内的名利、权势如绳索，紧紧的束缚着这些人儿，驱驶着他们做着单调循环的事情。想到这里，内心漫过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凉，我仿佛一抬头就看穿了我的整个人生。而我，也是这类人中之一，也被窗内这根世俗的名利绳索，紧紧的捆缚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唯有这样的傍晚时分，我的思想才会从这根绳索中挣脱出来，窥视着窗外那葱茏的绿，嗅着自由的味道。一只小麻雀悄然地飞到我的窗外，停留在窗台上，窗台上的玻璃门早已被我推开。小麻雀歪着脑袋，用滴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像似在试探我对它的态度一样。我屏息住呼吸，我害怕惊走了它。我看着它那纤细的脚爪，一跳一跳的向我的办公桌靠近，它离我越来越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一只小麻雀，我的内心满是欢喜。忽然小鸟站定，抬起头，望着我，“唿啦”一声飞走了！难道是我瞧着它，这双忽闪的大眼睛惊走了它？我的目光透过窗外，追随着小麻雀飞翔的痕迹，飘向了远方。这时，“豌豆巴哥”的鸟鸣声，从山峦那边，一阵一阵的传来，将我带到了一个悠远的梦里。梦里是初夏时节，我站在村口，望着落日，听着“豌豆巴哥”的鸟鸣声，看着父母披着金黄的余晖，扛着锄头，从那绿油油的玉米地里归来，远处已升起袅袅炊烟，在这黄昏中，忽地飘散。我想紧紧抓住这个梦，这个梦却被遗落在岁月的风里，再也找不到了。

　　内心深处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慢慢的向外溢出。我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对着文友的对话框，自然而然地敲下一句话，“在这样静谧的黄昏时分，让我呆呆地坐上半天，我也愿意。”文友似懂我一般，发来微信，说：“我想，此时你的心一定柔软，美好，又宁静。我若是在你身边，一定为你泡一杯清茶，再给你放一曲古琴。”看完这两行文字，泪水润湿了我的睫毛。文友那温情的话语，竟能穿越那永恒的空间，来到我这方狭小的窗内，抚慰着这颗孤独的心灵。我默默无语。文友说：“小时候的这个季节，经常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发呆。山林里的杜鹃紧一声慢一声，蛙鸣阵阵，夕阳与土墙的颜色一样的，昏黄，有温暖的感觉。有时候，也感受到孤独，很害怕。”我与文友的心境是何其相似，但我不说，因为这份孤独有人懂得，孤独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种美好！

　　放下手机，转过头，看向窗外。视线越过稻田、树木、竹林，看向那起伏的群山。窗内这颗被世俗羁绊的心灵，也已飞向了窗外，飞向了窗外那憧憬的世界，努力的寻找，寻找！寻找自己的纯净之地，安放这颗不羁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