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丰山
半个世纪前的春夏,二十岁的我,像一只初试飞翔的鸟,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青春如同一幅尚未展开的画卷,伴随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渴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向我招手。独自徒步,从仙居城区出发,翻山越岭,前往朱溪区通往岭梅公社牛头颈段做工路。
到达目的地,只见工地一侧是悬崖峭壁、璧立千仞,一侧溪水潺潺蜿蜒曲折,如丝带般缠绕山间。工人师傅在悬崖脚,用钢钎一点一点地撬,开凿简易汽车路。我凭肩膀扛沉重的石块砌大坝。结束一天繁重的体力劳动,夜幕降临,踏着星光,拖着疲惫的身躯,沿着土坯路步行数里,返回梅岙村借宿。
一天下午,天空骤然阴沉,乌云如墨汁般迅速晕染开来,随着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际,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暴雨如注,瞬间将露天作业区笼罩在滂沱水幕中。工人们慌忙扔下工具,犹如受惊的鹿群般四处奔逃,在密不透风的雨帘中,急切寻找遮蔽之所。我和一工友匆忙躲进一块巨石的凹陷处,巨石如同天然的穹顶,将倾泻的雨幕隔绝在外。
工友叫陈三连,面容饱经风霜,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双手布满厚实的老茧,记录着长年的劳作痕迹。身形硬朗,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色工装,肩头搭着一条擦汗的毛巾,安全帽下露出的鬓角已掺白发。言语不多,待人诚恳,脸上刻着深浅不一的皱纹,记录着岁月的风霜,我称他陈师傅,他呼我小周。师傅和我聊起他家乡聚落分布:“他来自杨峰山大队西井(金),杨峰山大队附近有下塘、上郑、黄泥塘、北山、下郑、西井、毛头等生产队。北山大队相较为中心,北山村边有个操场叫石旦头,是一所学校,曾经办过短期农业高中,一度时期,大洪初中毕业生,除个别学生经审不过关外,其余毕业生可以到石旦头读农业高中”。
师徒相见如故、促膝而谈,相谈甚欢时,大雨停了,天空开始放晴,一道绚烂的彩虹挂上天际,清新的空气弥漫在空气中,雨洗千峰翠欲滴,雾气如纱,缠绕峰峦,暴雨过后,我们迅速投入紧张的劳动中。
历时数个月的奋战,承包的牛头颈工程竣工。离别之际,陈师傅叫我机会去杨峰山西井他家里玩,此时此刻,我心中充盈着复杂的情感,眼眶微热,喉间哽咽与师傅道别。
岁月如梭,四十八年时光,将师徒推向不同人生境遇。
当年,在朱溪至梅岙牛头颈工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和陈师傅在巨石凹陷处避雨时,师傅聊起杨峰山大队北山自然村石旦头学校,促膝谈心情景,历久弥新,至今仍震撼人心。
二年前的春天,友人之约,赴杨丰山观赏,凌晨四点半从仙居县城出发,清晨城区褪去了白日的喧嚣,街道空旷,路灯投下昏黄光晕。
汽车驶离熟悉的城区后,如一枚灵巧的别针,沿着大地抛出的缎带缓缓滑行,透过窗外,峰峦深处,石径萦回曲折,苔藓与藤蔓层层叠叠。连绵春山被晨曦浸染,新生的翠色层层晕染,松涛如海,云雾缭绕于峰峦之间。
汽车穿行于蜿蜒绿意盎然的群山,一个小时左右,到达杨丰山中心村北山。打开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黑牛耕田雕像,目光温和、牛角弯弯桂满暖阳、牛身肌肉线条饱满,前蹄深抓地面,后腿紧绷蹬地,脖颈因用力拉长,凝固耕织图卷,传递着劳动创造历史,仿佛诉说深耕大地的岁月传奇,唤醒牛的勤劳、无私奉献、脚踏实地、任劳任怨、不畏艰辛品质。
我在晨雾朦胧中,以牛为背景合影时,衣角拂过沾染露珠草丛,镜头捕捉到牛身折射的熹微晨光,平添朦胧诗意,仿佛将农耕文明的厚重与自然之柔和的美,凝固瞬间。
不远处石旦头,咚咚咚鼓声,如雷鸣般响亮、清脆传来,让人感受到到一种明快、积极的氛围。北山中心村停车场,一会儿,车辆如潮水涌入,密密麻麻,如蚂蚁搬家般紧挨停放,铺满地面。
几十步攀越坡道,山顶以绝对的平面接纳步履,踏入山脊陡然平阔的石旦头,恰逢举行仙居杨丰山梯田花海半程马拉松赛,吸引了无数参赛选手和观众,人们早早地涌向马拉松起跑点,整个石旦头摩肩接踵,人山人海,选手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装备,运动员有的身着鲜艳的跑鞋和紧身衣,有的则选择传统的跑步装备。
数十面大鼓整齐列阵,鼓手们双臂高扬,鼓槌落下瞬间,急促的鼓点如春雷滚过扬丰山,阵型如浪花般翻涌流动,鼓手以侧鼓、平鼓等多种技法交替击打,展现出潮涌杨丰山的磅礴气势。
我站在石旦头抬头仰望,峰峦耸立,云雾缭绕,宛如仙境般壮观,下塘村炊烟袅绕,青瓦石墙映入眼帘,晨光穿透薄雾,山窝里的村庄,像被撒了把碎金子般闪耀。
站在石旦头山坡,眺望杨丰山梯田,金色的油菜花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金黄、翠绿、蔚蓝,构成了一幅美丽的梯田画卷,静静地诉说着春天的故事,让人流连忘返。
运动员在层叠的油菜花梯田奔跑,步伐轻快而坚定,汗水在阳光下闪烁,与摇曳的花瓣共同折射出春天的生机,奔跑的身影穿梭于梯田曲线之间,如同跃动的音符,在漫山遍野的金色波浪中,谱写出充满活力的诗篇。远处连绵起伏的峰林与杨丰山古朴的村寨,为半程马拉松奔跑构筑了恢宏的背景,运动员呼吸着混合泥土与油菜花香的空气,双臂协调摆动,展现出拼搏与自然交融的动人画卷,杨丰山梯田为半程马拉松赛增添了诗意,记录了生命与春天共舞的瞬间。
随着社会进步,人们的生活质量不断提高。由于杨峰山梯田土壤肥沃,光照充足,颗粒饱满,大米口感相对软糯香甜,杨峰山大队二十多年前,更名为杨丰山村。当地教育事业蓬勃发展,日新月异,杨丰山石旦头学校已经迁移,改文化广场。政府对高山泥石流地质灾害高度重视,为保障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下郑,毛头自然村已经避险搬迁,原址进行植树,植被恢复,稳定土壤,改善生态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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