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酒

苦酒

王贤美

01

尽管玩婚外情的同事一再在我面前炫耀，怂恿、唆使我“尝尝野花比家花香的滋味。”从未想过要耍风流韵事的我，看着他们经常和情人成双结对、卿卿我我，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像我这样平时一本正经的一个人，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相信一见钟情，也搞起了婚外恋，而且越陷越深，一发不可收拾。

我叫赵志有，自认为论长相不算是一表人才，最起码也是仪表堂堂。看上去成熟稳重，穿着考究、谈吐优雅、说话也很幽默、诙谐，是招女人喜欢的那种。那年五十有一，在东海之滨的大型国企工作，是一名技术骨干。

在单位对工作兢兢业业、认真负责；对同事热情大方，是领导眼中的优秀员工；是同事眼中的学习榜样。我有一个温馨、幸福、美满的家庭，老婆通情达理，温柔体贴。刚退休在家买汰烧、家务事全包；儿子聪明、孝顺，正在读研究生。

男人五十正是魅力四射的时候，事业有成、收入稳定、家庭幸福美满。

一次，我和好友李霞几个人聚会，吃好饭后去唱卡拉OK，偶遇了她的闺蜜朱莹。朱莹的歌唱得真好，声音清脆悦耳、悠扬动听，赢来阵阵的掌声和喝彩声，我浑厚的男高音充满激情，具有强烈的穿透力。俩人深情款款地共唱了一首情歌，听得大伙儿是如痴如醉。唱歌时，她时不时向我暗送秋波，我也频频地向她表达爱意，俩人之间充满了暧昧。

朱莹是一个天生丽质、长相姣好，苗条身材，喜欢穿着打扮。一颦一笑妩媚动人、勾人魂魄、韵味十足的女人，是男人一见就魂不守舍的那种。

她不但歌唱得好，而且舞也跳得好。听李霞介绍，她那年三十有六，老家四川，来大城市打工已经三年了，收入低工作又辛苦。刚和老家的男人离了婚，想在大城市找个男人有个依靠，能够留在大城市，过着衣食无忧的安逸稳定生活。

以前，我对所谓的一见钟情是嗤之以鼻，根本就不相信。可自从在卡拉OK遇见到朱莹后，像是着了魔一样对她念念不忘、蠢蠢欲动。懊恼上一次没有向她要手机号码，苦于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于是缠着李霞，叫李霞把她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李霞看出了我的不怀好意，调侃地问我：“你是什么时候好上这一口的啊？我俩认识这么多年，我长得也不差，你怎么就对我没有兴趣、喜欢上我呢？”

她善意地提醒我：“你是个有家庭的人，可不要玩火哦！要是被嫂夫人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看我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忍不住又劝我说：“搞婚外情能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你不要头脑发热、想入非非，寻求一时的刺激、快乐，到最后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时的我就像灌了迷魂汤，哪里听得进好友的劝告。忠言逆耳，我把好友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不但不领情，还认为她不够朋友、不配做好朋友。我振振有词地对她说：“现在搞婚外情的人多了去了，你看人家出双入对，卿卿我我多潇洒啊。如果真正性格不合，大不了一拍而散而已。”

架不住我软磨硬泡，她只得把朱莹的手机号码给了我。

02

有了朱莹的手机号码，我如获至宝。于是，加了她的QQ，开始聊天，聊她的家庭、她的工作、她的处境，聊一个女人到大城市打拼是多么的辛苦、不容易，并表示有机会帮她找一份轻松的工作。我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她兴趣广泛，我们在一起聊得很投缘。后来我频频地约她出来吃饭、喝茶、喝咖啡聊天，到卡拉OK唱歌。每次她都是准时赴约，表现得端庄贤淑、举手投足大方得体。每次玩得都很开心、尽兴，分手时都会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在一起接触的时间长了，我自认为是水到渠成了。于是，在一次约会中，我试探性告诉她，要和她进一步继续深入交往下去。她明知故问：“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怎样才算是深入交往啊？”

我见她揣着聪明装糊涂，就干脆挑明了，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我很喜欢你，做我的情人吧。”

女人的杀手锏是欲擒故纵。她听后故作惊讶地问：“你喜欢我，可你是有老婆的人，被你老婆知道了怎么办？我可不敢哦。再说，哪一天你把我玩够了，或者是遇到一个比我更喜欢的人，你一脚把我踢开，我不是被你害惨啦？”

我信誓旦旦地说：“天地良心，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放心好了，我对天发誓一定会对你好！”任凭我百般哄劝，她总是含糊其辞、半推半就，不肯明确表态，我也不敢逼得太紧，只得慢慢等待时机。

俗话说贼心不死，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在她面前，我尽可能地展现出温柔的一面，对她嘘寒问暖、关爱有加。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了。

有一次夜里，和她同租一屋的小姐妹打我手机，说：“朱莹病了，痛得面色煞白，看样子很难受，你快点过来看看吧。”我一听急了，当天晚上我在单位值班，连忙把工作安排好，开着车急匆匆地赶到她的出租屋，一眼看到满脸煞白的她躺在床上，满脸痛苦的表情。

我连忙问道：“哪里不舒服啊？”她痛苦地用手指着右下腹部位说：“这里很疼。”我估计可能是阑尾炎，于是，叫她的小姐妹把她扶起来，搀着她坐进我的车子里，开车把她送往医院急诊室，经化验检查后，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需要住院做手术，幸亏送来及时，要不然化脓穿孔就麻烦了。”

我忙前忙后陪在她身边，做好手术，住进病房，等她睡着后，我叫她的小姐妹陪着，才放心地回到单位。第二天早上我交接完班，就立即赶到医院，留下来细心地陪伴、照顾她，直到她身体康复、出院。

可能是通过这次生病后，她感到我是一个真诚、热情，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也可能是需要有个男人在身边关心自己。她对我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主动提出跟我好。我一听喜出望外，激动得不得了，我立马把她揽在怀里，我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重新给她租了一套小公寓，我每次下班后就去陪她。女人天生就会撒娇，她对我是小鸟依人、百依百顺。我们刚开始同居的日子就像是新婚燕尔，很甜蜜、幸福。她从来不主动问我要东西，我一有时间就过去陪她。我平时有点私房钱，经常陪她唱歌、跳舞；逛街、吃饭；给她买这买那，博取她的欢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性贪婪的一面就显露出来了。她开始经常向我要钱，而且数目越来越大。先说要买首饰；后来经常要买名贵衣服、包包等，我总是满足她。再后来说老家母亲生病住院，需要2万元钱做手术，我立马给了她；过了一段时间，她又说老家弟弟结婚，要3万元，我又给了；再后来，她又说弟弟买房子缺10万元钱，我自己的小金库早就用光了。

我虽然收入不错，但每个月交给老婆的钱不能少，早就入不敷出，一下子哪里拿得出10万元，只好向同事们借，又不能说是借钱给情人，最终还是东拼西凑把10万元钱交给了她。

可她得寸进尺、欲望越来越大，最后跟我摊牌：“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快要退休了，我都四十多岁了，我今后怎么办啊？你要么和你老婆离婚、和我结婚；要么你经济上给我补偿？”

我明确告诉她：“要我和我老婆离婚，这是不可能的，你想都不用想，趁早死了这份心；补偿你什么啊？我为了你，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东拼西借，现在早就债台高筑，借同事的钱都没有还清，见了同事都觉得难为情，哪有这个经济能力？”她撒泼地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是不答应，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03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时间久了，单位里很多同事都知道我在外面有情人，碍于面子，谁也没有戳穿。但背后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我是不言自明。

风言风语传进领导耳朵里，刚开始，领导怎么也不相信我会做出格的事，认为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后来，我在单位上班无精打采，工作中经常出差错，险些酿成事故，引起了领导的重视。

于是领导找我谈话，严肃地对我说：“你是老同志，平时表现一直很好，工作认真负责、兢兢业业。按说你的私事我们无权过问，但你现在已经影响到工作，希望你能守住道德的底线，认真处理好家庭关系”。一席话说得我是羞愧难容，想我以前在领导眼中的好员工，现在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自作自受。

我家住在城市的最西头，单位在城市的最东头，相距约35公里。我们的工作班次安排是做一休二（做一天一夜休息二天二夜）。

以前，我下班后回到家，一觉睡到自然醒。吃好饭后喜欢搓搓麻将，和三五好友在一起聚会、吃饭、喝酒、唱卡拉OK等。第二天吃好早饭，我会到菜场去买好菜，炒几只拿手的菜，我的儿子很喜欢我做的菜，全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

现在，每次下班回到家，我态度冷淡，也懒得和老婆交流，经常会无缘无故向老婆发脾气。虽然有时候回家，但心已不在家了，只是把家当做旅店。家务事很少过问，老婆跟我商量事情，我总是敷衍地说：“你看着办好了，我没意见。”

每月发了工资后，我也不像以前那样如数交给她，撒谎说搓麻将输了不少；加上我经常以单位忙要去加班为借口，赶到朱莹那里去陪她。

我的异常举动早就被老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有几个闺蜜的老公都和我在一个单位，暗地里一打听，什么都明白了。但她表面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每次回家，她总是强颜欢笑、嘘寒问暖、关爱有加。

对于我的无理取闹，总是关切地问我，是不是在单位遇到不顺心的事？是不是工作太累？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对于她的温柔体贴，我不但不领情，还故意刁难她，对她变本加厉地冷嘲热讽、打击、挖苦。对于她表现出的痛苦表情，我却视若罔闻、不以为然。

04

有一次下班回到家，老婆冷冷的对我说：“这么长时间了，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我是一清二楚。我之所以一忍再忍，是不想毁了这个家，希望你能够回心转意。谁知，你却变本加厉，把我的忍让当做软弱可欺。你背叛家庭，欺骗我的感情，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我不想闹得满城风雨，既然我们没有缘分白头到老，那就好聚好散，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递给我一份材料说：“这是儿子代我写的离婚协议书，你看看如果没有不同意见，就把字签了吧！”我根本就没有离婚的打算，和老婆的无理取闹只是自己做了不光彩的事、自己心虚，寻求心里安慰罢了，没想到老婆真的要和我离婚。

我气得火冒三丈，冲到儿子的房间，指着儿子暴跳如雷：“好你个兔崽子，长大了、有本事了、翅膀硬了，敢联合你妈来欺负我。你妈吵着要离婚，你倒好，不是劝你妈，竟然帮你妈要和我离婚，你还是我儿子吗？亏我从小那么宝贝你！”

儿子本来对我是言听自从、和我亲近。谁知听了我的话后，却一反常态，气愤地说：“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外面搞风流韵事，也不知道难为情，你这是为老不尊。你知道老妈这些天日子是怎么过的吗？她为了维护这个家，忍气吞声，经常一个人暗自流泪，我看了心疼。你们与其双方痛苦，还不如分开的好。”我被儿子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婚，我是坚决不能离。

后来，朋友李霞告诉我：“其实，朱莹早就另有新欢了，男的和她岁数差不多，也是外地人，他们是在一次跳舞时认识的。男的在上海和几个朋友开了一家物流公司，已经好几年了，经营的还不错，她们早就在一起了。”

我听了半信半疑。李霞又说：“她无休止地向你要钱，就是要逼你知难而退，自愿放弃和她继续来往。只是你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真相罢了。”

我听了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生气地问李霞：“既然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到现在才告诉我？”

李霞忿忿不平地回答：“哼，早点告诉你，你会相信吗？为这事，我和她闹翻了。我对她说‘人家死心塌地对你，为你花了这么多钱，你说甩就把人家给甩了，这样做太缺德了’。她现在连我也不理睬了，电话也不接，微信也删除了。”

我仔细回想起来，一段时间以来，她确实很反常。我每次打电话给她，她总是表现出不耐烦，随便敷衍几句就挂断了；到她住处，她表现得很冷淡，找各种借口，不让我留下陪她。

知道真相后，我后悔莫及，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马上打她手机，手机是空号；赶到我为她租的出租屋，早就人去屋空。

想我自认为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有一定的生活阅历，却不想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实在是心有不甘。

我想诚心忏悔，彻底告别不光彩的过去，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表现、痛改前非，以此来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可我每次下班回到家，老婆要么是冷言冷语；要么是懒得理睬我；儿子也不愿意和我说话；媳妇也看不起我；我在这个家像是一个多余的陌生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全家才肯原谅我、接纳我？

“路边的野花不要採、不能採”。道德的底线一旦被触碰，就是噩梦的开始。一开始是我软磨硬泡地追她，后来是她死缠烂打地缠住我不放，最后是她不念旧情、另寻新欢。

沾花惹草、寻求刺激、强烈的占有欲，使我失去了方向，迷失了自我，使我欲罢不能、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最终却被无情地抛弃！

现在，我才后悔一步错步步错。我平时是个很要面子的人，现在一点自尊都消失殆尽，实在是追悔莫及！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自酿的苦酒只得自己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