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时光

李尚军

    最后的时光

    （李尚军） 

 液体滴落最后的时光

 止痛药止不住心的疼痛

 大把大把的药吞下去

 连同儿女们的指责、吵闹

 存款纷争、房屋归属

 一起吞下去

 仿佛他们过去朗朗的读书声

 在讲述一个又一个笑话

 阎王爷在床头露出了

 嘲讽的笑容

 婴儿时吮吸过的乳房

 如今成了被声讨的罪孽

 在钱财面前

 一切都不值一提

 唯有算盘声在屋内屋外

 此起彼伏

 二十四孝的壁画纷纷脱落

 疼痛如潮汐

 一浪高过一浪

 银行流水的数字

 如冰冷的刺刀

 切割她的皮肤与骨头

 她耗尽一生浇灌的血脉

 临终结出了带刺的刀

 到底人性是恶

 还是恶是人性

 又或者是

 根本没有人性

 她已无法分辨白天与黑夜

 月光依稀滑过窗台

 像几十年前轻拍襁褓的手

 只是这次

 无人接住

 她坠入黑暗时

 最后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