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脚趾尖和心尖
指尖、脚趾尖与和尖
文/陈水河(浙江)
总以为人体最敏锐的感官都集中在面部——眼能观色,耳能辨声,鼻可嗅香,舌可尝味。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十个手指尖与十个脚趾尖,这些终日与尘世摩擦的部位,竟藏着另一种深刻的敏感。
指尖与趾尖,对冷暖的感知最为真切。寒冬里触到冰水,炎夏中踩过滚烫的石板,那温度仿佛能直接烫进心坎中。最难忘的是指尖被荆棘或甘蔗叶划开的瞬间——起初只是一道白痕,随即渗出血珠,接着便是钻心的疼痛。这痛感沿着神经末梢闪电般传遍全身,分不清是神经的剧烈抗议,还是眼见鲜血后的心理震颤。但可以确定的是,谁若得罪了这些敏感的尖端,它们的主人定会铭记于心。孩子会因此种下心结,大人则会埋下怨怼。有朝一日,有意无意间,在笔下流淌出来。
这让我想起另一个更隐秘更稚嫩甚至也更脆弱的“尖”——心尖。它看不见摸不着,却比所有体表的尖端都更敏感,更脆弱。指尖被刺,疼痛终会消退;心尖受伤,痕迹却可能伴随一生。
一个真正的作家,必然懂得如何倾听这三者的细语。
当他书写寒冷,不会只写“天很冷”,而是会写指尖触到铁器时那一瞬黏住的刺痛。当他书写疼痛,不会只写“他很痛”,而是会写荆棘划破指腹时那一道先于视觉的锐利。
指尖给他真实的细节——那些触摸过粗粝树皮、掂量过成熟稻穗的指尖,记得世界的每一种物体的质地。脚趾尖给他与大地的连接——记得每一次行走的平衡与代价。而心尖,则给他一切情感的刻度——那些为离别而颤栗、为不公而灼烧的心尖,是衡量人性深度的标尺。
当作家同时调动这三者的记忆,文字便获得了生命。反之,若只满足于二手经验,作品便会显露虚假——写痛苦却不知神经末梢如何尖叫,写爱情却从未感受过心尖为之颤抖的滋味。
于是,日常的呵护便成了一种必要的修行。
老农在冬日会给双手涂上厚厚的膏脂;母亲总会为孩子轻轻按摩走累的小脚。而对心尖,我们更需如此——需要适时避开过于尖锐的伤害,需要在寒夜里为自己存蓄一点温暖。
文友,你信吗?反正,我开始相信。
这种呵护,并非逃避,而是为了保持那份必要的敏感。一个作家的指尖若结了厚茧,便难以掂量人情的轻重;心尖若结了硬痂,便再也震颤不出真诚的文字。
文友,你信吗?反正,我已开始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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