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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岭

作者:周加水 阅读:543 次更新:2025-01-31 举报

        雪花飘零,银装素裹,腊月回黄湖老家,炊烟袅袅升起,看到当年的柴刀石,我泪光闪烁,脑子里浮想起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村里的一个春节,去官岭寻找天然磨刀石的往事,如同电影般回放,感慨万千。

         夜深人静,怀旧心情涌上心头,如潮水般涌来,心灵的独白悄然绽放,涟漪荡起触动心弦,尘封五十多年的往事,悄然一幕幕浮现脑海,仿佛昨日重现。

天然磨刀石天然磨刀石

          六十年代为了生活,我空闲时间拾牛粪、捡稻穗、挖猪草、上山砍柴,偶尔卖柴。砍柴除了用到柴刀、柴扛和草鞋,磨刀石是必不可少的工具,每次上山砍柴之前,我都要先在家里,蘸水润湿磨刀石,双手持刀进行磨砺,刀的正面磨锋利之后,再磨反面,反面稍磨几下即可,两面磨好后,用大拇指横刮刃口,觉得锋利之后上山。

         上小学三年级,我蹦蹦跳跳,对外界充满好奇和探索。春节的阳光,如同细丝穿透轻纱般云层,温柔地洒落在黄湖祠堂地上,偶尔天空又变成无垠的蓝,几朵悠闲的白云,悠然自得地游荡着,仿佛也在享受宁静与美好,微风轻拂,带来花草的清新香气。一天上午,和同村人聚在祠堂,一起打乒乓球,有人提出来天气晴朗,去官岭头寻找磨刀石。

         我充满好奇,带着强烈欲望,鼓起勇气,毫不犹豫地说跟他们一起去,伙伴们一合计,就各自回家带点吃的东西,约好在黄湖村口等。我回到家里拿了2块馒头干,跑到村口等了。

        馒头干是年前腊月,蒸熟了的馒头,切成约2厘米左右的薄片,母亲用旧锅仰放在四条腿的正方形坐床子腿柱子上,倒入碳火,铁丝篮放在锅上,馒头铺在丝篮上烘,火候必须要适宜,她连夜坐在锅边,随时翻动,以确保均匀干燥。

柴刀正面柴刀正面

          从黄湖村徒步出发,走到西门村开始爬山,途径上余岭、步路马王桥(现定名永安桥),桥下南溪水潺潺流淌,清澈见底,如诗如画,唤起内心深处的宁静与美好。经过步路公社西炉村口后,山路弯弯曲曲,沿崎岖山道盘旋。

        到达目的地官岭头,有人说:“岭头过去就是田市了”,在山背上寻找磨刀石,就像在黑暗中寻找星星,每一步都充满未知和挑战,我寻着寻着,觉得肚子饿了,就捡一块普通石头,跟伙伴们一起回来了。从管山公社黄湖村到步路公社官岭头,有差不多近二十华里路,我背着一块普通石头,饥肠辘辘回到家,后父说:“这块是普通石头,磨刀石是由沉积岩和凝灰岩组成的砂岩,坚硬细腻”。

官岭头官岭头

         我读完小学三年级, 离开黄湖村小,升级到步路小学读四年级,班级里同学中,我个子高年龄大,仿佛一棵挺拔的松树,优雅地屹立在人群之中,耀眼夺目,所以坐在最后一桌,女同学都叫我长人。热闹的春节过后,春风送暖, 春光明媚,万象更新。四年级第二学期开学后,老师叫我和几个男同学,去官岭上横头苗圃拿树苗。道路两旁,村庄静谧如画,绿树环绕间藏着几户人家,宛如一幅生动的水墨画。有个同学能熟悉讲出道路沿岸观音岩、张岙、上横头等村,大山对面深处还有木杓头、连山、徐岙等村。估计这些山村名与自然景观、历史背景相关,我一窍不通。一路是郁郁葱葱的山林,没走到官岭头,在上横头村,一位五十多岁老大爷,带着我们去挖树苗,走到苗圃,一棵棵树苗破土而出,生命力旺盛,枝叶纤细柔嫩,大家挥汗如雨,挖起几株树苗。

山

         回来的路上我们几个同学,轮流讲故事。到学校后,老师分成几个小组,同学们先用锄头挖了深坑,小心翼翼地怕伤到树根,将树苗放入坑中,填回泥土,浇上清澈的水,仿佛是给小树苗喝下成长的甘露。1969年夏季,一天晚上,村里的周老师叫我去他家里开会,我心中充满好奇和疑惑。当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周老师家时,惊讶地发现,原来黄湖大队在步路小学就读的同学,都已经到了。周老师庄重地告诉大家,经组织决定,他已经从步路外宅学校调回赵岙学校任教了,我们黄湖村在步路小学读书的同学,都要转到赵岙学校就读,听到这个消息,我内心五味杂陈。回想自己从步路公社响岩村新办小学上一年级开始,已经辗转读过三所小学了。马上要去第四所小学就读了,又要认识一群新的同学。

官岭沿岸村庄官岭沿岸村庄

         由于当时教育资源匮乏,赵岙属于新办学校,黄湖村同学从步路小学转入、东岸村同学从石板路学校转入,赵岙村、卜家岙村、下佃山村同学从管山学校转入。在赵岙学校读小学初期,小学和初中同堂授课,一节课一个老师任教,小学以自习为主,老师较多时间,用在初中同学讲授。时光匆匆,转眼到七十年代初期,赵岙学校小学六年制和五年制同学合并,升入初中就读。1972年6月,我在赵岙学校念完初中。初中毕业,意味着告别熟悉的校园和同学,心中充满了离别与不舍之情,意识到自己即将踏上新的征程。2年的初中生活,充满了努力与成长,同学们在教室里刻苦学习,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在赵岙村山上劳动场地种马铃薯,学校开展忆苦思甜活动,集体烧玉米糊吃,在东岸村宣传演出,并在东岸村某产队里集体插秧活动。让我从懵懵无知的少年变成成熟稳重,从稚嫩变得自信沉稳。初中毕业后,我跟村里三个人一起,去田塘林场做小工。从黄湖村出发,第三次徒步走官岭,七十年代初的官岭简易公路,逢山开路,砂石路面,并且路面状况较差,晴天扬尘,雨天泥泞。走到官岭头,就是城峰区步路公社与田市区的交界处,经过官岭头后,有条山坑,称为官岭坑,简易公路沿山弯成S型建造,偶尔有大客车驶过。长途跋涉,沿永安溪岸边走到白塔,坐渡船过永安溪,在茶溪上岸后,开始跋涉长途,攀登高山,途径上辽林场,丛山叠岭、苍翠欲滴、翻山越岭到田塘林场,砍柴、挖山、栽树。高山上郁郁葱葱的野柴,欢快的鸟鸣,静听风声低语,能感受自然的呼吸。峰峦叠翠,巍巍壮阔,险峻的山峰如同一道直插云霄的巨大屏障。

村牌村牌

         暖天高山上的蛇,表现活跃,生机勃勃,有时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灵活,鳞片在光线下闪烁,仿佛一道隐秘的流火在夜色中穿梭。蛇身蜿蜒前行,悄无声息,轻盈游过,留下无尽的遐想。田塘林场和张姆山林场相邻,海拔900至1100米左右,当年该林场正式工只有郑中六 (化名)和来自杭州的知识青年惠良(化名),临时工有来自于步路公社外宅村、对山公社,大战公社峡岭村,管山公社东岸村等十几个人。林场的临时小工,按实际劳动效率付酬,白天各司其职、恪尽职守,天黑前回到场部。

        一次同村一个工友和我推心置腹、窃窃私语,他说:“傍晚大家玩扑克牌时,他悄悄走到室内灶台,从锅里拿来一块喂猪的红薯,往嘴里塞时,听到一个人走动,躲避到门背后,因没有开水,红薯梗塞,打噎声怕被人发觉,惴惴不安,就用手掩住嘴巴,支捂等人走了,溜到水缸处用水冲服”。

          我们三个人默契配合、共同面对挑战,圆满完成砍柴、挖山、栽树任务,经林场工作人员实地检查验收后,用测量绳丈量,计算薪酬。

        回来时,我带着一根三十厘米左右硬木柴刀柄,途径乌梯林场检查,因林场禁止携带场内木头出山,在乌梯林场扔掉柴刀柄。离开乌梯林场,下山之旅,步步风景,站在山顶俯瞰,连绵起伏的山峦,翠峦叠翠,尽收眼底,一步一景,如诗如画,步步移景,景景动人,归家之路,满是信心。走到萍溪林场总部,凭田塘林场开出的票据附有乌梯林扬负责人签字,领取7块多钱。

        林场做工回家后,我趁城里卖柴机会,找东方红中学(二中)杨老师,拿城关镇代表队参加县田径运动会比赛时的合影照,杨老师看我脚穿草鞋,他说:“这张照片是团支部留念的,你从乡下来城里不容易,就给你吧”,他从办公桌玻璃下拿出来,热情地递给我,此时此刻,我感受到心生暖意,这张是我人生第一次拍摄的照片,五十多年过去了,我保存完好。

1972年5月集集体照1972年5月集体照

          跨越时间的河流,半个世纪后,我在城区某电动车店前,看到当年在田塘林场工作的杭州知青惠良,脸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眼中的光芒没有减退。我好奇主动搭讪:“你是当年在田塘林场工作的惠良对吗”?他说是惠良,在林业系统退休,安家仙居了。

        官岭,原来是仙居县皤滩,白塔,田市通往城区的唯一陆路。承载着无数人的记忆与故事。七十年代初,永安溪河埠大桥通车,汽车在官岭简易路面上穿山越岭。随着仙居县交通事业发展,永安溪下底垟段,田市至官路大桥通车后,官岭公路更名步东线,步路至东周,车流量得到明显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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