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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风雨兼程——胡庆魁业余写作海师分享会

作者:胡庆魁 阅读:2186 次更新:2021-12-24 举报

五十年风雨兼程

——胡庆魁业余写作海师分享会

2021年12月17日  海南师范大学报告厅)

大家好!

盛芳老师邀我给同学们讲一讲写作,其实我不大有资格,创作上成绩微不足道,写的东西也不多。不过盛情难却。再一想,虽然业余,但我十几岁开始码字,一直没间断,也算有些许心得,与大家分享。

盛老师还说,芸芸众生,成为专业作家的屈指可数。恰恰是您几十年的业余写作,能予同学们有所借鉴。是呵,五十余年风雨兼程,18000多个日月轮回。

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地坐在这里。记得春天在热带农业大学讲写作课时,有同学问,为什么要写作?我回答:写作能让我们活得更有品位。就像现代西方哲学大家海德格尔说“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之上。”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的感情往往是分散或被稀释的,而写作能将情感拢在一块儿。比如好友离别时的伤感,挥手兹此去,萧萧斑马鸣。对亲人的思念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见到想见之人心中涌出情不自禁的欢喜,南渡江边茶当酒,山高水长故人来。等等。庸常的生活让我们的感觉迟钝,无法去发现生活中处处存在的美和感动。写作让我们关注这个世间的一人一事、一草一木,不仅发现隐藏其间的美好能帮我们定格这些感受。

    陶渊明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能够在生活中发现美、感受美,留住那些美好的感受,生活也就成了诗意的生活,我们活得也就更有品位

今天与大家分享三个问题。

一是乡情与故土。

二是我如何走上业余写作之路

三是写作的必须:观察与体悟。

一、乡情与故土。

走在椰城的大街上,阳光像雨点洒落,即使在无冬无雪的海南,也有些微凉意。我就是在1952年的这个月份,旧历冬月,出生在鄂西松滋河畔一个名为同中垸的小村。小时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我家兄妹七个,那时的奢望,就是有衣穿暖,有饭吃饱。因而,从小对土地对庄稼,特别是对棉花对稻麦有很深的感情。

我不到七岁发蒙,童年少年,除了上学,就是干活,干不完的活。那时有作业,但不多。我曾在哪篇文章中写过,母亲在煤油灯下纳鞋底,我在一旁做作业。与一般农村孩子不一样,我外公外婆长年在长江支流的松滋河打鱼。所以我既干农活,又随外公外婆在松滋河打鱼。农村的活儿,抛粮洒种、堆萝扬锨,犁地耙田,割麦收稻,少有不会的。但我不大喜欢干农活。种庄稼太苦太苦!割麦时多么想直直腰,有口水喝;打农药时真想在树荫下喘口气,哪怕稍微歇息那么一小会儿;当重担压在肩上,我好像能听见浑身骨头开裂的声音,真想撂下担子就跑!汗水把衣服湿透了,能拧下半桶水。但庄稼汉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我比较喜欢打鱼。许是天性有些浪漫吧,我喜欢月光下的松滋河。我特别喜欢河水簇拥着轻拍渔船的那种缠绵。我喜欢桃花水发的时候,一河的桃花瓣儿李花屑儿,红眼佬吊子鱼一群群在浪尖上嬉戏奔走。即使风雨来了,当波浪滔天,渔船被颠来倒去时,我也有打秋千的快乐甚至有婴儿睡在母亲摇蓝里的安逸。

日子很苦很苦!粮食过难关那一两年,除了过年,我不记得吃过几次饱饭。一点也不夸张,有顿饱饭吃,梦中都会笑醒。那时上小学,正长身体,我曾要求父母将我的口粮四两米分出来,我要另过,实在不想吃那些掺了蚕豆苗或是叫不上名字野菜的糊糊,那些让人恶心的糊糊!很多回,同学带信,说你们家大狗(我乳名)走到半道又饿得走不动了,父亲多少次把我扛在肩上弄回来。不知事的我,哪里知道父亲的饿比我们更甚,吃饭时,他的饭碗里只要有几颗成型的饭粒都要夹出来放到我碗里!

刚出的集子中有篇《花梨树下》,写给母亲洗脚,见右脚一个月牙形的伤疤。母亲说:“粮食过难关,你们一个个饿得哇哇地叫,和你爹到人家挖过的荷塘捡剩藕时被铁锹戳的。天冷地寒,滴水成冰,脚冻僵了,锹插进肉里,不晓得戳在自己脚上。”

曾有读者问我,锹戳在肉里,真的没感觉?

我排行老大,但我个头最矮,五个兄弟都高高大大,一米七五以上。我当兵时量过,一米六八。今年干部体检,量一下,乖乖,才一米五多一点,用湖北话说,老缩筋了。前些年兄弟们聚会,说到我的矮,老三说是16岁当民工修焦枝铁路,一两百斤的重担给压的。重担压着不让你长高;老二说,不对,是粮食过难关,没有长个头的饭吃!

1968年从松滋三中毕业,因家在农村,算是回乡知青,有那么一段,当兵前,一年多两年,与下乡在我们村的知青厮混,我羡慕死他们了!我经常抱怨,我怎么就不是下乡知青?有个知青,叫罗光文,笛子吹得好,我跟他学,不到半年,就吹得有板有眼了,《大海航行靠舵手》《公社是棵长青藤》都吹得有板有眼了,正在学三吐双吐颤音(吹笛子比较难的技巧)时,突然光文就返城了。后来当了松滋锅厂厂长的光文邀我到县城耍了一次,让我长了不少见识,特别是晚上与他和他的女朋友看电影《地道战》,一边看一边磕瓜子,那种惬意!

1969年春天的我,理想是告别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进城,在工厂当一名二级工,每月领三十六元五角的工资,睡上下铺的职工宿舍,吃食堂。休息日,与女朋友一边磕瓜籽一边看电影。

古人说,时势造英雄,我说,苦难出文章!散文家王英琦说:作家原创力的核心是大地,是亲历苦难。缺乏感同身受的苦难体验,怎么可能会有感人的作品?——靠编造想象,靠作秀炒卖,可能会产生一些文学水货与垃圾,但永远产生不了经典的文学。深以为然!

余华说:“甚至可以说,每个中国作家的写作都是从乡村出发的,乡村生活不但是我们民族最主要的生活经验,而且构成了我们最重要的文学经验。乡村关乎文学,关乎人心,关乎我们的栖居和处所。不管我们走到哪里,不管写作变成什么样子,写作深处被照耀过、疼痛过、感恩过的必然是我们出发的地方。”

我的写作也是从乡村出发的。

二是我如何走上业余写作之路。

小时乡村对我的文学滋养,除了上学,主要来自三方面,一是父亲。父亲是我最早的文学启蒙。他读过国民党的松滋中学,是乡间少有的文化人。能拉二胡,唱京剧,懂汉腔,随口说出的话就很有文化。耳濡目染,他的启蒙如春雨润泽。二是我的二舅老爹,我婆婆的二哥。一位乡间说书人。倘请他说书,他从不拿大,一罐砂罐茶、一把毛坝烟足矣。他到哪儿说,我屁颠颠地跟着听,从同中垸跟到四兴垸再到三河垸。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罗通扫北,武松打虎,鲁智深拳打镇关西,诸葛亮的空城记,蒋干盗书,孔明借东风,赤壁大战,赵云的长坂坡,关公的走麦城……都是从他那里开始有了印象。三是我有个远亲,我外公妹妹的儿子,我们称他“维德姑爹”,有一年春节去拜年,在针线筐里突然发现宝贝,一本《唐宋传奇》,我的个天呀,那时乡间很少有可看的书。我借回来,不知看了多少遍。活儿太多,寻猪草,捡柴火,没有消闲,看书最得意的时空,是蹲厕所的时候。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卖油郞独占花魁……就是那时知道,除了乡间似我和我的父老兄弟们的劳作,这世间还有另外一种生活。还有本诗稿,是当过私塾老师的一位老人送的,在我手上摩搓得都看不清模样了,最后发黄的纸页破了,被风吹跑了。

于是,大约小学四五年级时,我便有了本小小的诗集,写在作业本上,揣在怀里,五言七言,多为四句,岁月流过,至今记得“愿为园中菜,欣欣向荣生”。曾给长我四岁的小舅长我六岁的大舅看,他们竟然称赞得不得了。于是,从那时开始,我想这辈子可能与文字有些缘份。

现在想来,如果做正确的事,实在是需要点赞的,需要适时的鼓励!

我参军时不满十八岁,十九岁时,在成都军区《战旗报》文艺副刊发了一首名为《温暖》的小诗,写老兵夜里给新兵盖被子。那是我的文字第一次变成铅字,感觉特别神圣,站岗还打手电看。新战士能够写诗发表,不得了,很快,我就被安排到团报道组,成了一名报道员。再后来,团里成立文艺宣传队,又抽调我,也表演,吹笛子,拉手风琴,主要是写东西,不知天高地厚地,居然写了小话剧《仓库兵新曲》和小歌剧《练兵场上》,我从部队回乡后,听说话剧在成都军区后勤部的会演中还得了奖。1973年,我曾将小话剧寄给著名作家杨星火,向她讨教,她先是鼓励,最后叮嘱一定要注意观察、好好体验部队和战士的生活。

父亲中年去世后,我打报告退出现役。在我走后不久,战友龚志明写信告诉我,上级领导来部队,看了连队橱窗里我在四川日报发的散文《渔歌》,大加称赞,当知道作者已离开部队,很生气,说如何把这样人才放走了,把团领导好一通批评。

返乡后,一位名叫舒和平的同学竭力推荐,说胡庆魁能写东西,松滋县文化馆抽调我去帮助工作,这短暂的一段,我采访了五六个知识青年点,创作了一部话剧《冬青树下》,反映知识青年占领农村文化阵地的。县剧团排演过,作为新剧目参加过荆州地区文艺会演。

谁说写作没用?尽管小荷才露尖尖角,也有些用处!没有小诗的发表,就不会调到报道组、宣传队,退役后也不会有在文化馆写剧本的机会。

我因为回乡后能吃苦,不怕脏累,干活卖力,1974年村里一致推荐我上武汉大学。没考试,工农兵学员。不过,我想读中文系,录取的却是生物系。有几个月我都在努力想转系。结果毫无办法。不像现在活泛。读吧,读得还算可以。也不知谁向学校报纸举荐,在《武大战报》当了一名业余编辑。算得未上中文系的一点小小安慰。这期间写过一首歌《毛主席夸咱像工人》,我作词谱曲,在学校晚会上亲自演唱。掌声还不少。有些校友至今记得。后来这首歌被收入长江文艺出版社的歌曲集。

顺便说个题外话,人这一生,做什么不做什么,好像冥冥中有只手在把握,我是很有些音乐细胞的,我那已过世的母亲曾说,要有现在这样的条件,我的大伢子一定是个歌星!在我生命的某个阶段,我热衷于谱曲,想做个作曲家,但我那时实在买不起一架钢琴,连一部手风琴都买不起!当作曲家的美梦便烟消云散得一点影子全无!那时一架上海产的手风琴,也要五百多元。

我读武大时,一月伙食费才十三块五,国家给的,哪餐不吃,食堂还会退你一点零花钱。吃住都免费,自己一分钱不花。

往日时光,的确最堪回味!

1977年大学毕业,突然想家了,本来分配到武汉肿瘤医院,与一位同学调换,回到挨家乡很近的湖北沙市,分到尚未挂牌的沙市啤酒厂,名为“沙龙泉”的啤酒就是我参与试制、生产出来的。后来先后借调到沙市轻工局、沙市党史办、市委宣传部,正式落籍在沙市纪委。

这期间,写报告文学多些。主要与工作有涉,有时是驳不开朋友的面子。我的报告文学处女作就是应湖北日报文艺部陈柏健主任之邀写的,名为《另一种色彩》。那时我常在湖北日报的“东湖”副刊发散文、小说,陈主任建议我试着写一篇“没写过的”,我答应一试,好家伙,发了一整版,后来得了该报“金金龙杯”报告文学征文首奖,著名评论家王先霈先生还作了评介。记得拿了稿费400元,在武汉黑天鹅宾馆的奖,我代表获奖作者发言。第二篇也在湖北日报发了一版,题为《陆羽村人》,写茶的祖师爷陆羽故里沧桑巨变的。是应了陈主任要求,专程到天门竟陵写的。这篇文章1992年获了全国农村题材大型征文报告文学类二等奖,获一等奖的是李存葆的《沂蒙九章》,颁奖会在钓鱼台国宾馆,可我没赶上,长途车从沙市一出发,就接连抛锚,没能上当晚武汉去北京的火车,待我灰头土脸地赶到地儿,国宾馆的门卫认真检查了我的邀请函,然后很潇洒地一挥手:完了,会上午就开完了!

  第三篇是《守国门的人》,用报告文学的手法写的人物通讯,先在沙市日报发,后湖北日报转发,经报社王立宗副总推荐,角逐全省好新闻奖,居然得了湖北省1992年好新闻通讯类二等奖就是这篇文章,这个奖,让我一个业余通讯员被破格评为新闻副高职称,13个评委,我得了11票,那时新闻界文学界都干净,我是得到正式通知才知道的。

第四篇是《走出封闭》,湖北日报发了差不多一个版。获了湖北日报特写征文一等奖。

   这期间写的散文主要发在湖北日报和长江文艺,结集为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我的第一本散文集《桃花水》。

有了副高职称,我才能在隔年顺利调到海口。顺便说一句,不知哪根筋犯傻,谁把进海口的门槛定得如此高?深圳、珠海要求本科,海口非副高以上不能入门

  客居海南后,在海口作调研年,也是因为有了一个新闻副高1998年调省纪委《大特区党风》常务副主编,时任省纪委常委兼杂志主编的梁先中先生对我说全省纪检系统两千来号人,我挨个摸了一遍,终于把你给拎出来了!以后才知道,新闻出版署有规定,公开发行刊物的主编必须具备新闻副高以上职称。

杂志定位于弘扬正气、鞭挞丑恶,我有机会有条件写了二十几位海南人物,美的丑的先进模范,反面典型。结集为《红土地上的人们》。有些篇什在全国获奖,有的编入年卷。

集子中的14位先进人物,2县长,2医生,2税官,2警察,2纪检干部,1书记,1法官,1企业老总,还有一位审计厅长,不管做什么的,身份地位如何,都是海南精英,大多是省委两次勤廉事迹报告团成员。

2001年我写的五篇文章获得首届“共和国的脊梁”大型报告文学征文一等奖,作品的五位主人公荣获主人公奖。上月,《青青黎山》的王应才告诉我,给他颁奖的是李鹏总理。值得一提的是,颁奖会上,我代表全国作者发言,很好地在人民大会堂铿锵了一次。回海口时,省纪委蔡长松书记安排省纪委副书记张海国率媒体专程迎候,像迎接英雄凯旋。

2007年,为庆祝建省20周年,省委决定出书纪念,时任省委宣传部长周文彰点了我的将,并向省纪委书记王为璐为我请了创作假。我在三个月时间里完成了这本35万字的长篇报告文学。其间还生了次病,太累,得了带状疱疹。出了次国,在北欧考察一周。在此书的首发式上,文彰部长称赞:这是海南献给改革开放的文学礼物!此后,这本书获得“中华之魂”全国报告文学征文特等奖,列入全国大中专教学用书。

几件趣事。

——在东方采访,跟主人公黄成模到江边村,一贫寒人家,正就着刚腌制的青芒果吃粥,见我盯着盛芒果的瓷碗,主人极盛情地示意我尝尝,我伸手挟了碗边一小块搁到嘴里,嗬,好酸,且腥,张口就想吐,这时黄成模问我:味道还行吧?我赶紧硬将芒果咽了下去,眼泪都憋出来了,这场合,哪能吐呀!结果回到招待所,肚子疼了一夜,上一号三四次,凌晨找服务员讨了黄连素才止住。

——第三次到昌江王下,采访任了副县长、又执意回王下扶贫的王应才,黎族乡长老叶不顾我坚决的反对,执意杀了一头黑猪,用一口很大的锅将猪全煮了,请了所有的乡干部和附近的村民作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著名的黎族歌手韩玉龙以《久久不见久久见》开场,唱了一曲又一曲,叶乡长说,她是专为你唱的,为你开的独唱音乐会,本来滴酒不沾的我,受宠若惊,居然喝得云山雾海,竟然不知道何时如何躺到乡政府特意为我用花梨木板搭的床上。

——我这人过敏体质,却又爱种花养树。四月在火山口国家地质公园,与写取一枝清瘦竹》的主人公姚敏夫妇采重阳木的花粉,当晚回来身上起黄豆大的红豆豆,渐渐水墨似地洇染出一大片,吃了不少的药治不住,三天后,看看连胳膊上红肿都走遍了,这才在夫人的一再要求下,到医院打点滴。直到现在,那次留下的疤痕都没完全消除。大约人老了,皮肤的新生能力也差了。

——那回参加省委组织的采访团到三亚采访,有一位哑女曾得到公安部追授的全国一级英模玉全的帮助,在崖城市场摆个小烟摊,比划起余的名字就掉泪。采访结束返回三亚那晚,宾馆大堂说有位女士求见,我迎出去,原来是那位哑女,她用一方小纱巾包着三四两金黄的烟丝,递给我,她笑着,分明眼里含着泪水,我的泪水也止不住流了出来。烟丝是哑女能拿出的最珍贵的礼物吧,她肯定以为,我们这些人,也是像余玉全一样的好人,是配得到这些金黄的烟丝的吧!

这期间写了几十篇散文,发在海口晚报、海南日报和散文、散文海外版。晚报副刊编辑廖怀明,发了我一篇,就会问下一篇什么时候出来。海南日报“椰风”主编、省作协副主席伍立扬,是我在湖北日报副刊“东湖”版面上的朋友,他发文史小品,我发散文小说。没想到在海南重逢。老朋友约稿,我便在海南写海南,也在海南写故乡,结集为《在海之南》。

其中《母亲的手》获了中国当代散文奖。《人性的椰树》1995年获了第四届海南国际椰子节征文首奖,奖金5000元,时任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洪寿祥亲自颁发。《花梨树下》《西沙土》《渔人与野鸭》入选《中国散文大系》之女性卷、旅游卷、抒情卷。《渔人与野鸭》《纤道上的我》相继获得2011、2012年全国散文作家论坛一等奖。《母亲的手》《花梨树下》选入人教版高中语文经典阅读和试题。

1992年退休后,卸掉工作的负担和制约,我重拾童年的“愿为园中菜,欣欣向荣生”,写起四言八句来。就是同学们手中的这本小册子《楚园新韵》。

这一路写来,有苦有乐,有酸有甜。写作的背篓里盛满了苦乐酸甜。如果用秤这么称一下,还是乐与甜多一些。

三是写作的必须:观察与感悟

无疑,文学是生活的反映,有什么样的生活,就有什么样的文学。但文学不是镜子,不是照相机,文学作品是被作家内心处理过的、具有一定审美的东西。

有朋友问,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一扬脸照着的是同一片阳光,一伸手接到的是同一片雨水,为何有的能写出文章,有的写不出?

回答这个问题,可能会有不同的答案,从我的角度看,主要是观察与体悟不够。对素材内心的处理不够。或者说没有观察与体悟。当然,这里说的是想写文章的人。如果想写文章,那么你就得观察与体悟。也就是常说的,你得做生活的有心人。

生活于每个人,大体上是客观的。谁也不能选择出生在贫寒农家或是富商大贾家或是书香门第。更不能说,生在优渥之家便一定能出好文章,能成文坛大家。恰恰相反,有成就的作家大多生于乡间,出自贫寒。富了,肚子大了,官当大了,没有艰难,没有悲情,没有辛酸了,文章出不来了!

著名作家孙犁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个瓦工给他写信,说不想当瓦工了,想写小说写剧本,孙犁回信说,你把瓦工做好了,兴许文章就出来了。因此,我想说的是,热爱你的生活吧,从你的生活中发现真发现善发现美。

生活是源,写作是流。生活与写作血肉难以分割。写作,特别是写作非虚构的如散文类,报告文学类,应该接地气,满满的烟火味,朴素自然,生动灵活,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有切肤之感。在生活中成长、在生活中磨砺,对人和事物有着极大的好奇心和探究心,始终保持观察与体悟的敏锐——勤看。勤记。勤思。勤写。

勤看。有意识地看你所能看到的一切。亲身经历的,没有看的问题。那是认识的问题,审美的问题。比如农村的活路,犁地,耙田,抛粮洒种,收稻割麦,不是看,我是亲手做过的。倘你不能亲自,亲身,那么你得看人家怎么做。世界很大,不会做的,太多太多,够你看的!我在张家界看山,在九寨沟看水,在科尔沁草原看放牧,在武当山看挑夫,在神农架看铁杉,在昌江王下看《青青黎山》的主人公王应才开山炸石头……

勤记。老话说,勤笔免思。看到什么,记下来。写作灵感有时一闪像火花,没了。要抓住。不抓住就跑了。有位警察朋友与我说,有个捡破烂的老人,捡到一包钱交到派出所。我当时就认真记下了。男还是女。多大年纪。人高还是矮。胖还是瘦。以前见过没有……,尽量无遗漏。省机关党委的同志有一天到我园里聊天,说老干部最近投诉,一个受处分的领导省委门岗还给他敬礼,让人心里不痛快。我出差,必带一个小本子,有时忘了,就在宾馆房间撕几张纸,带上笔。小诗集里有些诗,如写普陀的香客,写王羲之故里的几首诗,就是在公共汽车上匆匆记在纸片上的。

勤思。看了,或是记下了。自己经历的也回忆了。那么得想想那些个人那些个事能否写成文章。写成了,有无境界,有无思想,有无意义,能否给人一点精神启迪。丁玲说过,散文可以偏重于写风景,但必须有思想。风景是人欣赏的,你写风景 写山水,如果不寄寓自己的情感,那有什么意思呢?画家的山水画画得好,是因为他心中有山水,画的是自己心中的山水。如果心中山水,没有自己的感情,是不可能画好的。我以为写文也是这样文章的好坏,低俗还是高雅,品位如何?关键在这里。关键写这人这事时得寄寓自己的情感。上面说的记下的两件事,我后来写了两篇小说,《拾荒人》和《门卫咋不敬礼》,前者歌颂普通人品格的高尚,后者写贪腐者的惶惶不可终日。

我在海南写乡情故土,所表达的既是对逝去岁月的依恋,也是对生态对环境的思考与担忧。如《放牛的日子》《渔人与野鸭》《纤道上的我》《桃花水》《在海口回望故乡的年》。在当今后工业化、数字化和城市化的大趋势中,自然与人类的和谐正在被打破,人与自然的和谐有解体的危险。《渔人与野鸭》就是呼吁人与自然与动物的和谐。《纤道上的我》则是反映中华民族面对困难,纤夫一样的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2005年母亲过世后,我回了趟家,一进村,首先入眼的居然是屋檐下的几张麻将桌,打招呼的全是老人小孩,没有年轻人的面孔,更别说田地的荒芜!我对乡村对故土始终有一种依恋,我对少数地方放弃乡村的城镇化颇不以为然,甚或耿耿于怀。

我当时就在心里喊,乡村不能放弃!唐诗宋词可是生长在乡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乡村倘都变成城市,诗歌的源就被一刀切断了!

因而,党中央提出的“振兴乡村”、海南的“美丽乡村建设”让我击掌叫好,由衷地高兴。

勤写。勤动笔。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

一要写我的,不是他人的。什么意思?就是不要大家都是杨朔,大家都是秦牧,杨、秦写得的确好,真好,但大家都这样,文学的面孔就很呆滞,很难有新鲜。八股文也不错,大家都八股就不行了。这里说的其实就是文章要有个性,有特色,一看文章,是张三的,不是李四的,他这样写,我偏那样写。当然,初学写作者的模仿倒也无可厚非。

二是写真情。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不要为赋新词强说愁。写作的人都是有情人。就是你动了真感情了,才下笔。最见不得无病呻吟,装腔作势。有话要说,有感情要表达,不然,不表达不说,要憋出毛病,那就写吧!有这种状态,下笔便如行云流水般,一呵而就。功夫没下够,或是酝酿不够,或是思想欠缺,或是无真情,一下笔就卡顿,那就收起笔,绝不硬写!

三是语言注意平实,不要花里胡哨。切忌!初学写作者,喜欢弄些华丽辞藻,那——没用的!语言需要长期的历炼!实际上,最能进入人心的,是最平常的语言,最平实的表达。“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前面说的“床前明月光……”。我有启功先生的一幅真迹,写的是李白的那首诗:“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如汪伦送我情。”明白如话!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热爱写作的同学们,请提起笔,或是打开电脑,写下与文学与写作有涉的第一行文字!

 

手机:13807693337

地址:海口市美兰区琼山大道4号海南国际花卉产业园B13号海南楚风木石博物馆

邮箱:huqingkuihu@163.com

 

胡庆魁,湖北松滋人,毕业于武汉大学生物系。中共党员。1993年由湖北荆州南迁,先后供职于海口市纪委、海南省纪委。2012年在《中国纪检监察报》驻海南记者站站长任上退休。

1992年加入中国作协湖北分会,同年获评新闻高级职称。中国散文学会、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中国诗词家协会会员。长期担任海南省社科期刊审读员。海南省委组织部专家库成员。

为中国当代散文奖获得者。有小说、散文、报告文学、诗词入选刊、选集和年卷。多次获全国奖。散文《西沙土(外三章)》《花梨树下》《渔人与野鸭》分别入选《中国散文大系》之旅游卷、女性卷、抒情卷。散文《渔人与野鸭》《纤道上的我》相继获得2011、2012年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一等奖。散文《母亲的手》选入《中国散文家名作选》。长篇报告文学《风流海南》获“中华之魂”全国报告文学征文特等奖,列入全国大中专教学用书汇编。多篇散文、小说选入人教版高中语文阅读经典和试题。

有散文集《桃花水》(大众文艺出版社)《在海之南》(南方出版社),报告文学集《红土地上的人们》(海南出版社),长篇报告文学《风流海南》(海南出版社),诗集《楚园新韵》(中国文化出版社)和专著《海南树种盆景制作与养护》(海南出版社、三环出版社)出版。

现任海南赏石协会、海南盆景专业委员会副会长,海南楚风木石博物馆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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