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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富起来更为重要的浅谈风铃的艺术造诣

作者:丁铭春 阅读:1540 次更新:2021-11-14 举报

 比“富起来”更为重要的

——浅谈《风铃》的艺术造诣
作者:丁铭春
 
小小说《风铃》是王德林先生的代表作之一,发表于上世纪九十年代。
当时,改革开放进行得如火如荼。“让少数人先富起来”的口号如同火山爆发的岩浆,裹挟着“摸着石头……”挤破头致富的人群,其量变的燎原之势已质变蔓延成全民“过河”的争夺战。什么良知和廉耻,人格与灵魂,在孔方兄的强大攻势下,中华文明五千年铸就的道德堤坝,仿如风中芦苇,脆弱得不堪一击。
在此背景下,作家王德林以一个思想者冷静敏锐的视角,洞察到弥漫于社会上拜金主义思潮“一切向前看”的危害,以及人们愈发严重的信仰危机。小小说《风铃》由此诞生。
原吉林省文学院长韩耀旗先生对《风铃》的高度评价是,作者以强烈的社会忧患意识和责任感,以小小说的精彩叙述,收到了只有杂文才能达到的犀利的批判效果。
《风铃》于当时国人的思想层面上来看,仿佛给干涸的大地倾洒了一场甘霖,给奔腾污浊的大河注入了一股清流。《风铃》在思想高度和艺术成就上,堪称王德林的经典之作。也是那个时代,以至于今天和未来小小说史上的经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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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其经典,依据有三。
其一,《风铃》闪烁的思想光芒和社会现实意义。
古人说,文以意为主;文合为时而著。强调的就是文章所传递的思想和社会功用。反之,无病呻吟,叹花咏月,卖弄廉价风情的无骨文字,其生命力必不能长久。为时而著,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作家对时代的一种关注,对现实社会的一种热切审视,对改造社会,促进社会进步,给予人文关怀的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古往今来,百家著述万千典籍汗牛充栋,不可胜数。然而,能同时兼具上述两点者,虽不乏其人,但更多的是即使有其心,却未必成其文。
《风铃》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以意为主,为时而著”。
这篇小说以清纯的爱的象征风铃为主线,通过对中学时代“我”的初恋——纯真美丽的女孩李想,与后来进入中年时期,整日盘桓于股票大厅,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狐媚妖娆的女人李想,进行了鲜明对比,深刻地批判了金钱至上的灵魂的狰狞和悲哀。作者痛心疾首,呼唤那些被腐蚀的心灵回归本真,拥抱真善美,不要等待戈多去拯救比金钱更为重要的——自己的灵魂。
作者以睿智超前的思维,以博大宽广的精神境界,以悲天悯人的家国情怀,笔锋直指社会真相,戳穿了中年李想华丽外衣下包裹的丑陋灵魂。而李想这一人物形象前后的巨大反差,即从青少年时代的清纯,到中年时期的龌龊,她所折射的恰是时代变迁的缩影。作者依托这一人物形象,以振聋发聩的文字呐喊,向“改开”这列疾驰的“快车”发出预警:社会价值观的扭曲,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悬崖边缘。由此产生的错误舆论导向,已经到了必须整治的紧要关头了!
正如帕斯卡尔所说:“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王德林先生正是通过流淌于血液中的——“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一思想,完美地诠释了“文如其人”的现实定义。使他笔下的文字尤为丰实和饱满,厚重而深沉。直如一把把利剑狂斩鬼怪妖魔。其强大的穿透力,传导给读者精神上的震撼,则是顺理成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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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风铃》在谋篇布局和写法的运用上,达到了平中见奇的艺术效果。
构思一篇文章好比排兵布阵。战役适时发起与战术灵活运用,配备兵力的多寡,是集中主力正面强攻,还是散兵游勇迂回穿插,就像写作中对谋篇布局,和详略主次的精准把握。《风铃》采用了先扬后抑的传统写作手法。此种写法看似简单,操作起来却难度颇多。但难度和效果成正比。《风铃》刻画的人物形象正是基于此,使读者阅读后,脑海里油然产生强烈对比,从而达到把作品中人物形象深深刻入读者脑中的艺术高度。
其行文脉络和技巧具体体现在,以过渡段:“一晃十年过去了……”这一部分为分水岭。之前,为青少年时期李想与我的纯情大写意。作者浓墨重彩极力渲染少年李想,这一人物形象之纯真无暇。之后,作者以对比和隐喻的“蒙太奇”手法将镜头拉近到现实中来,把中年李想的“不堪”,完整地暴露在聚光灯下。如此,前后判若天壤的对比效果立现。
此外,《风铃》在行文中对插叙的运用也恰到好处。例如对学生时代“我”和李想青涩初恋的回忆,这一部分是对后文极为重要的铺垫和衬托。对构成起伏的故事情节和突出人物形象,起到了重要的补充作用。作者在此处可谓不惜笔墨,把“我”和主角李想的语言、心理、外貌、神态,描画得活灵活现,生动传神。使一个清澈澄明的女孩形象跃然纸上,为后文中年女人李想的粉墨登场留足了伏笔。正是:“十面埋伏待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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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风铃》在语言驾驭上“取熔经义,自铸伟辞”。
好文章必定由好语言来达成。什么样人说什么样话。说什么样话体现什么样思想。什么样思想著什么样文章。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李汉荣的《山中访友》、史铁生的《我与地坛》、王蒙的《春之声》、朱自清的《春》等,无一例外都是名篇铸伟辞的典范。
《风铃》的语言魅力源于作者思想的深邃,这是毋庸置疑的。凡是作者思想情感寡淡,笔下语言注定无力苍白。凡是文字功底深的文章,说明作者文学综合素养必定很高。《风铃》的语言隽永之中见深刻,含蓄之中见磅礴。激昂澎湃中不失幽默诙谐,黯然神伤时不乏浅唱低吟。那种沧桑感和时代感的交叠,那种恰到好处的节奏感和分寸感,读来无不使人感到震颤和动容。
《风铃》以恬静舒缓的语言基调起笔:“一串蓝色风铃挂在窗前,微风从敞开的窗爽进来,叮咚的铃声珍珠落玉盘似地泼在写字台上……”请注意句中,作者对“爽”和“泼”的遣字之妙!我们是否油然而生一种即熟悉又陌生,即妥帖又别致的感觉呢?将形容词“爽”字,活用做动词,其表现力立刻几何级增长。把这串风铃带给“我”的愉悦和欢快、依恋和怀念、梦幻和企盼,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一“泼”字又将乐声如水的美妙给形象化了。使意中人似在眼前,在倾诉,在凝视,在聆听,在曼妙的轻抚中呢喃细语“共剪西窗烛”。
凡作文者在遣词造句上皆追求“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表意效果。即语言的新颖、震撼和美感,要染人耳目,感人于心,易诵于口,悦人以耳。小小说的写作又几近于在螺蛳里做道场,在茶壶里放乾坤。其对语言表现力和感染力的要求之高更是不言而喻。《风铃》的语言“张力”则时时处处体现着这种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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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突然,有人在后面很奔放地喊我的名字,我回过头,见一个女人从股票大厅门口向我扭过来,黑色的超短皮裙包裹着膨胀的臀部,那对高耸的乳房张扬得直颤。句中“奔放”、“扭”、“高耸、“张扬”几个词语的奇妙组合,互相加持,犹如把这个中年“女人”李想置于放大镜下,使其轻浮浅薄之态一览无遗。
“她把目光搭在我脸上,一杨柳眉,不认识了,我是李想啊。”此中“搭”字言外之意尽藏这句话的语言环境中。再辅以连续准确的动作、神态和语言描写,一气呵成。活脱一张空傲、无良、自大的画皮现了原形。
类于上述恰切的文字和表现手法,贯穿于《风铃》始终。
“她狐媚着那张并不年轻的脸,拿捏出少女的清纯……”此句越是重读细品,越能感受到,加一字则累赘,少一字则无力。且“狐媚”与“拿捏”二词的妙用,对其丑态的描画,有如神奇的化学反应,产生如见其人,如闻其声的讽刺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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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我桩在那里沉默无语”、“我抬起头,手棚在眼镜上……”、“推开窗,外面的世界正浓浓地雾着……”句中“桩”、“棚”、“雾”,是名词活用做动词的经典范例,与鲁迅先生作品《孔乙己》中,‘’……排出九文大钱”,有异曲同工之妙。
通篇来看,《风铃》的语言凝炼而不做作,优雅而不拘谨,欢快流畅而不失庄重。好比一位大家闺秀,举止言谈落落大方中尽显热情与智慧。足以体现作者锤炼语言能力之高,读书之广,知识之丰,治学之严谨。
因此,可以说,《风铃》针砭时弊的人文思想,灵活自如的艺术表现手法,以及精准细腻字字珠玑的语言特色,是使其立于小小说之巅互为作用的三大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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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铭春吉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理事、吉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辽源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辽源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辽源市楹联家协会副主席、东辽县作家协会主席。东辽作协官网平台辽河之春主编、辽源市文艺评论家协会文艺品鉴副主编、西散南国文学红豆诗刊顾问。鲁迅文学院第十期少数民族作家班学员、鲁迅文学院吉林省中青年作家班学员。出版散文集《秋晨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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