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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总是碎碎念和流水账?三步选题法可破

编辑:admin 阅读:1376 次更新:2020-03-09 举报

小时候看“圣斗士”,相当励志,以至于那个年头的孩子,一个个瘦猴似的,也街头巷尾嗷嗷地憋“小宇宙”。多年来,有个情节着实让我难忘,话说青铜圣斗士要打黄道十二宫,第一关是白羊座穆先生。一个黄金圣斗士,不去虐青铜,却发扬风格为他们修圣衣,还附了锦囊,给后面的同僚制造了不少麻烦,简直太兼爱了。

后来,年纪渐长,明白世上并没有这么多温柔以待。诸多人生第一关,不把你扒光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就拿写作来说吧,某种程度上就是个“选择密集型”行业,字词要选,采访要选,素材要选,结构要选……最难选的还是第一关——到底写啥?

写作漫长而艰难,我们和理想作品的距离,比打通黄道十二宫还要远。我等“青铜”,现实中大概不会天降穆先生来修圣衣。不过,有些工具倘若了解一二,未必不会拨云见日。

黄金圣斗士穆先生

自怜和自嗨这两个坑

不管承不承认,写作多少有些自恋作祟。对世界、对他人说点什么,收获触动、共鸣乃至艳羡,终究是件美好的事情。不过,一个作家的长成,却是从降服自恋开始,起码在文字上是这样的。

一个生物学观点,让我对此越发认同——人类在驯化万物的同时,也在自我驯化。简单地说,人类祖先结束了荒蛮故事,群聚而居,面孔变得扁平,攻击性潜藏,共同遵守某些文化规制。有科学家认为:自我驯化是人类进化的关键,因为个体间更容易协作和理解。

这个结论很有意思。写作也类似,我们在驯化语言的同时,也在驯化内心。写作是自由的,但不绝对。“跟着感觉走”不是谎言就是自谦。一个成熟的作者,纵然情绪汹涌缺堤,也要手执缰绳,心有路径。否则,便成了应激反应的奴隶。

但凡有过写作经历的,大多曾掉进过两个坑:自怜和自嗨。或沉湎小情绪,或激昂莫名,洋洋洒洒地碎碎念,便自觉完成了文学的任务。这些幼稚病,卡尔维诺是吐过槽的:“这些年我一直提醒自己一件事情,千万不要自己感动自己。人难免天生有自怜的情绪,唯有时刻保持清醒,才能看清真正的价值在哪里。”


换位思考也是必要的,只需自问一个问题:人家不打游戏不躺着,为啥要花时间来看我写的东西呢?回答好这个问题,“自怜和自嗨”两兄弟就能被关进笼子里了。答案也不复杂:读者必须有所得(有用),有所乐(有趣),有所感(共情)或有所悟(道理)。

定选题的学问大多在此。写作之旅,起点可以非常个人和细微,但要往宽处走,往更多人的最大公约数走,尽力拓宽半径,收揽进一些“大东西”。这些“大东西”,既可以是社会问题、群体困境、精神迷失、文明危机,也可以是普适隽永的道理,如伦理、善恶、真伪、是非、价值观。

非如此不可!如果你自觉写作已深陷流水账和碎碎念的泥潭,大多是因为从未推开那扇通往宽处的门,魔障般地在起点打转,自己把自己写“小”了。

故事、问题、意义

说了这么多,该到实操了。判断一个选题,有很多方法,我个人推荐三段法,即“故事——问题——意义”。

如果把定选题比作闯关,以上三段就是大关。它们是半径依次扩大的同心圆,一个选题若能穿透到底,就如打过十八铜人阵,可以下山了。而围绕“故事——问题——意义”的研判,可以简化为三个问题:

1、故事:精彩吗?

从叙事美学上看,是否是一个冲突丰富、情节跌宕、逻辑自洽、细节饱满的故事?里面的人物是否有困境?他抗争了吗?结果如何……

2、问题:对现实有批判或关怀吗?

故事大小不要紧,但要有延伸,背景要辽阔,且有代表性和公共性。这样,故事半径就拓宽了,超越个案,事关你我他。这也是读者读下去的动力,因为它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像道德危机、公共治理、食品安全、城乡二元、贫困差距等,都是当下高频关注的问题。

3、意义:思想足够深刻隽永吗?

在故事和问题之外,作品是否还能传递一些普适的道理,甚至更具哲学色彩和终极意义的思辨。它们事关世界与人生的“根问题”,值得永世探索。比如人性、善恶、平等、伦理、极权、人类命运等。

如果一个选题能穿透以上三层(起码闯过两关),就算成立了。这不仅适用于叙事性作品,对于更多类型的写作来说,“问题”和“意义”的标尺同样非常重要。

可能已有人在心里喊了:化简为繁,不服!不过,简单是写作的表现形式之一,但写作却不只是为了简单。这一点,王尔德说得比我好——“艺术的目的不是简单的真实,而是复杂的美。”


电影《卢旺达饭店》

这是诸多艺术形式都在遵循的东西。例如电影,《卢旺达饭店》是我的心头爱,它根据真人真事改编。我们可以用“三段法”来检验一下——

故事:一个饭店经理,在卢旺达大屠杀中挽救1268名难民的历史片段;

问题:战争、种族仇恨、屠杀——现代文明之耻和黑暗篇章;

意义:在那片嗜血荒漠中,这位小经理成为唯一的人性闪光,让我们重新审视人性又最终不绝望于人性。

这个故事完整穿透了以上三层,不仅展现一段真实,还有更宏大、深刻和“复杂”的延伸,因而也具备了艺术之美。

再来看一篇特稿,曹筠武的《系统》,一直是新闻课堂的写作范本之一。同样,我们将三个“同心圆”模型与之对照。

故事:玩家在网络游戏“征途”中的奇幻经历和遭遇;

问题:一款史上最烧钱、崇尚丛林法则的游戏,所引发的现象、隐喻和对财富道德的争议;

意义:人性的弱点,如何在金钱、权力、杀戮的刺激下放大,并踏上通往奴役之路。如李海鹏所言:“在本质上,《系统》是一篇关于极权资本主义的报道。”

在其发表的2007年,写这款游戏的媒体不少,但最终被记住的不多。《系统》之所以是其一,和它给故事赋予更辽阔、更具雄心的探索密不可分。

情节还是思想,你总得有一样

一个优秀的选题,是需要顶层设计的。而找不到好选题,借口可能很多,原因却无非两类:“看不见”和“看见了而不知”。

有人看到,有人看清,有人看透,这个决定了选题设计的境界,也决定了同一个东西,有人写成小学作文,有人却能写成经典。

例如,去过地坛的人千千万,但唯有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把一个老园子里的寻常日子,赋予如此曼妙的哲思。

地坛离我家很近。或者说我家离地坛很近。总之,只好认为这是缘分。地坛在我出生前四百多年就坐落在那儿了,而自从我的祖母年轻时带着我父亲来到北京,就一直住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五十多年间搬过几次家。可搬来搬去总是在它周围,而且是越搬离它越近了。我常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

(《我与地坛》选段)


故事、问题、意义,就像铁杆三兄弟,互牵互合互进,组成了丰富的选题光谱。不同的排列组合,能得到从表征到价值均迥异的作品。

如果只有故事,无问题,无意义,大多如琐事绯闻,来得快去得快;如果有故事,有问题,无(弱)意义,调查报道就是;如果故事、问题相对较弱而意义较强,即类似《我与地坛》这样的思想随笔、散文。

如果把“问题”视作某种批判精神,我们还能得到一个更简化的结论:上乘的选题,要不情节取胜,要不思想取胜,你总得有一样。那些白开水、裹脚布式的文章,大多是不得要领,在“选题研判”里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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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写作总是碎碎念和流水账?三步选题法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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