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整理篇---古今笔记精华录（14） 吊死鬼

吊死鬼

              话说大清初年，广东粤西地区的一个小山村有一户姓张的老夫妇，他们无儿无女。按他们自己说是半年前从外地逃荒走难过来的，看到村后的山边有一间废弃的房子就安居了下来。于是他们就开垦山边的荒地种田，夜间老婆还凭着手艺织布拿到镇上换点小钱。虽然只能艰难地维持自己的生活，但平日里他们对周边的人都很友善并常乐于帮助周邻的人。

            邻村有一位游手好闲的人，从小就喜欢偷东家盗西家的，这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靠偷东西度日子的人。当然在偷东西的时候也常被人家发现，也没少被人家打骂，有时还被送到官府。但一来他是没有父母的孤儿，二来他也无家可归。所以人们对他也没有办法，只还抓了就放，放了再抓，对于这样的游戏他也也习惯了。有一天晚上天正下着大雨，小偷走了好几户人家都没有偷到东西，此时已是半夜时分了，一天都没有吃到东西的他肚子实在饿的慌了，他在想如果今晚再偷不到东西吃只好饿到天亮了。他在村后的一个小庙里躲雨，突然想起了村后还有一户人家，自己从来就没有去偷过。听说这老头家很穷，所以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要到他们家去偷东西吃。这时也顾本来许多了只好跑去看看他们家里有没有过夜的剩饭剩菜，也好填一填饱肚子啊。就算偷不到东西被老头发现了，大不了被他们骂一顿也无所谓，于是小偷冒着大雨到张家偷东西吃。 

             这小偷来到张家，看到主人家的房子里还亮着灯于是他不敢大意，但又很好奇这家的老头这么晚了不睡觉在房间里干什么呢。小偷走进房间隔着窗口往里看，看到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破旧的被子。男主人早就躺在床上呼呼地大睡了，而女主人老太婆还在灯下很专心地织布，房间里还有一张看来是他们自己做的凳子。看到这些小偷想“这家人果然如大家说的很穷，没有什么可以偷的了”。正当小偷要转身准备离开时，他突然间又看到房间里的老太婆身后有一位穿着很旧衣服的中年妇女。那女人长长的头发披在肩后，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表情，看起来就像人们常说的女鬼。

              这女鬼站在老太婆的身后，双手舞动这宽宽的袖子在老太婆的背部上下摆动，还时不时从嘴里伸出又长又大的舌头在舔老太婆的头发。有时那女鬼又突然装出豪声痛哭的样子，有时又突然咧开大嘴嘻嘻哈哈，但奇怪的很，那老太婆好像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还是在那里专心地织布。

                女鬼在老太婆身后闹了一会，见老太婆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就在老太婆身边不停地绕圈走动，又在老太婆面前跪地求拜，口里不知对她说些什么。小偷看到这里心里很害怕，不知道这个女鬼会不会伤害到房间里的老太婆。再看看床上的男主人，他正睡的很香，好像女鬼的吵闹声并没有惊动到他。就在这时，小偷突然听到房间里的老太婆长长地叹了一声，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又慢慢地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从黑暗处拿出一条平时上山捆柴用的绳子，面无表情地站在刚才自己坐的凳子上，想了一想后把绳子往房子的横樑挂上起。女鬼看到老太婆的这些举动也停止了吵闹，高兴地站在一边看老太婆做事。

             房间里的这一突然变化把站在窗外的小偷吓坏了，他知道老太婆这是在做上吊自杀。小偷此时也忘了自己是来偷东西的，他在窗外用双手猛力拍打着窗门，并大声地对着房间里喊叫，提醒老太婆不要上吊自杀。而此时的男主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在床上睡自己的觉。女鬼好像也并不知道房子外面有小偷，对他的大声叫也不闻不问。

             正当窗外的小偷着急的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阻止老太婆上吊自杀的举动时，房间里的老太婆好像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妥行为，于是双手松掉了绳子，停止了上吊的动作，又慢慢坐在凳子上呆呆地不知在想着什么。女鬼看到老太婆停止了上吊，又开始在她面前痛哭起来，跟着又跪在她面前对着她不停地说话。小偷只看到女鬼嘴里不停地说话，在站在外面的他怎么都听不清楚女鬼在是什么。不一会儿，老太婆好像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要做似的，又开始慢慢地重新站在凳子上，把已经打好结的绳子往自己的脖子套。

           窗外的小偷看到屋里的老太婆停止上吊的时候本以为没有事啦，可是当看到那女鬼又在她面前哭泣吵闹时心情又紧张起来，真怕老太婆又被那女鬼迷惑了上吊，没想到这是老太婆还真的重新上吊了，这一回小偷吓的比刚开始之前看到的时候还要着急。他又开始在窗外大声叫喊拍打窗门，并对着女鬼大声叫骂想把女鬼吸引过来，可是这些方法都没有用。于是他想从窗口爬进屋里阻止老太婆上吊，当他爬上窗口时被女鬼看到了，那女鬼对着他猛地吹了一口气，他只觉得女鬼吹来的气很冷，一时把持不住从窗口上摔了下来。

             小偷从窗口摔了下来后，手中突然摸到地上有一条晒衣服的长竹竿，他想都没有多想，马上拿起竹竿从窗外伸到房间里敲打正要上吊的老太婆，又敲打站在老太婆身边的女鬼。奇怪的很，明明看到自己的竹竿已经敲打在她们身上，但老太婆和女鬼好像都没有感觉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看到用竹竿不能阻止老太婆的行为，小偷马上又对着睡在床上的老太公敲打起来。 

            床上的老太公白天种地忙了一天，晚上累的正在床上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阵竹棍打在身上痛的他大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睁开那朦胧的老花双眼，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的老太婆不知为何站在凳子上。当他再往老太婆的头顶上看上去时，发现老太婆的脖子上有一条绳子，老太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正要开口问老太婆这是干什么来的。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在大声叫开门，并还大力拍打窗门。老太公看了看自己的老太婆，然后对着她说道“老婆啊，外面有人叫开门呢，你不去开门站在那里干什么啊”。见老太婆没有反应，老太公只好自己爬起来去开门了。

              见到老太公把门打开，小偷什么都没有想就拿着竹竿冲进了房间要找女鬼，当小偷走进房间后再也看不到那女鬼了。老太公把门打开后看到一个年轻人手中拿着竹竿突然冲进自己的房间，并左右地在房间里寻找东西，但又不知他在找什么东西，吓的老太公一时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小偷在房间里左右看不到女鬼，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他把手中的竹竿放在地上，对着还站在门口的老太公说道“我刚才看到你们家里有个女鬼”，于是就把自己之前看到的所以东西一口气都说了出来。此时老太婆也清醒了，她说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可能是织布累了，睡着了。还说小偷看到的东西可能是自己在梦游吧，他们在这里住了许久屋里从来就没有发生过闹鬼呢。

           老太公在睡梦中被小偷打醒，又被他的突然表现吓的不知如果是好，现在听小偷说出了一个女鬼的故事，反而慢慢清醒了许多。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很陌生，还说一些古怪的事，就对着小偷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我们家”？小偷刚才一时冲动要阻止老太婆上吊自杀，早已忘掉了自己是来偷东西吃的小偷。这时被老太公问起来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小偷，只好说自己的赶路的外乡人，因天黑了又下着大雨，看到山边有房子又亮着灯，所以就走过来了。老太公心地本就善良，听小偷说是赶路的外乡人，现在还没有吃饭，就把昨晚吃剩的饭菜拿出来给小偷吃了。

           不久，村里人都说山后的张家有鬼，很快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张家有鬼，还说张家闹鬼的事就是这里的那个小偷说的。又过了一段时间，村后的张家老太公终于知道了那晚在他们家要饭吃的年轻人就是这里的小偷。虽然小偷说他们家有鬼，但张家的老太公就是不相信，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什么女鬼。

           又过了一段时间，村里来了一位外乡的道士，他也听说了张家闹鬼的事，于是就来到张家看个究竟。道士在张家前后左右看了看，又在房间里看了看，然后就对老太公说“你们是新来的外乡人，不知道这个房子之前发生过的事。听说之前在这里住的是一对刚结婚不久的夫妇，还没有孩子。有一天不知为何老公与老婆吵架，老婆一时想不通就在一个雨夜的晚上在家里上吊自杀了。老婆死了，老公也没有脸在这里再住下去就到外乡工作了。所以村里的人都不敢要这家房子，就让房子在这里荒废了，后来你们不知道就住了进来”。那道士停了停，又想了想说道“小偷在外面说在你们家看到女鬼那应该是真的，他看到的应该就是之前在这里上吊自杀的女主人”。

             张家老太公和老太婆听了道士说的故事心里都害怕起来，就准备收拾东西要搬走。道士也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他告诉老太公“其实你们也不一定要搬走，只是把房子重修刷新整理一遍，把房间里旧的东西，不是你们的东西全都丢掉，就不会有什么古怪发生了”。临走时道士还拿出二张道符给他们，并对他们说道“等你们把房间重新整理好后先把一道符烧了化在水里，再把道符的水在房子里面和外面轻轻地撒上这些符水，而另一张道符就贴在房屋的横梁上。这样房间里的女鬼就不会再出来找他们闹事啦”。

           道士走后，张家按照道士说的方法去做。之后，张家果然再也没有出现女鬼了。张家没有了鬼，人们渐渐地发现那个小偷也不再好吃懒做了，也不再玩偷东摸西的日子了。不久，又有人看到他跟着一个道士游走他乡了。

编者有话说：

           中国民间都有这样的传统习俗，在新建房子开工动土之前总是要先烧香拜一拜土地。还有就是买房子的人，不管买的是新房还是二手楼人们先把房子打扫一遍，把就旧的东西丢掉，更有些人也会求一些平安符贴在家里。这些习俗是不是从这个故事得到启发就不得而知，但房子重新打扫一遍住的人都会精神许多那是真的。

            住的房子也如人穿的衣服一样，会陈旧，会污变。衣服可以经常洗，但房子只好一年打扫一次。人们每年的春节前都会主动打扫房子，把旧的东西丢掉安置新的东西，这样的习俗也可能与这个故事有关。

              小偷小摸只是一种行为上的不良习性，但并不代表他们的本性是坏的。就如这个故事中的小偷，在做坏事的过程中发现人命关天的大事，就会显出良心的一面，义无反悔地出手相救，从来就没有考虑到自身的安危。 

                          流浪散人整理

                           2011年6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