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与文学（7）

我认为：不要把现实主义这种方法单一化和意识形态化。作家写作时要与现实拉开一点距离即审美距离。契诃夫写的是社会现实，写法是轻的，这里很重要的一点是作家虽写现实，但又要从现实保持距离，超然一点，作家不应直接介入现实是非的裁判，不直接进入谴责与控诉。这种距离是避免和社会一起沉重的办法。如果作者自我与笔下的事件、人物没有距离，就太重。丁玲的《太阳照在桑乾河上》和张爱玲的《赤地之恋》从相反的政治立场写土改，在艺术上都缺少审美距离，都写得太重。鲁迅的小说技巧主要是借鉴外国小说，尤其是俄罗斯的小说。中国小说的讽刺喜剧传统不能算是很发达，但《儒林外史》倒是非常成功的一部长篇，它甚至可以视为中国讽刺喜剧传统的真正奠基石。小说创作以轻驭重的艺术达到极致的还是《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