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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朱山坡:作家就是替别人哭泣的人

编辑:admin 阅读:766 次更新:2022-10-30 举报

继2019年的短篇小说集《蛋镇电影院》之后,广西小说家朱山坡的又一本短篇小说集《萨赫勒荒原》由上海文艺出版社新近出版。如果说《蛋镇电影院》一帧帧地回放了中国南方小镇的斑驳岁月与众生百态,《萨赫勒荒原》则是在上演南方故事的同时,也将镜头缓缓推向了尼日尔、索马里、卢旺达等更辽阔的非洲世界。

新书收录了《萨赫勒荒原》《闪电击中自由女神》《夜泳失踪者》《一张过于宽大的床》《野猫不可能彻夜喊叫》等9篇小说,其中最早的一篇发于2019年第六期《小说界》,最近的一篇发于2022年第一期《钟山》。故事里的人物形形色色,有人远赴非洲救死扶伤,有人走进索马里的偏远部落放映中国电影,有人为了爱情来到中国成为诗人,有人潜入夜泳的漩涡不见踪迹,有人躲进黑暗里整夜呐喊……

可以看到,无论在南方小镇还是非洲草原,抑或是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人之为人,都身陷这样或那样的精神困境,都会在夜幕降临之际备尝孤独。孩子是孤独的,父母也是孤独的,男人是孤独的,女人也是孤独的,有时就连一棵树、一只鸟、一张床、一把椅子也在深夜中发出了孤独的叹息和哭声。

“作家就是替别人哭泣的人。”在新书出版之际,朱山坡接受了澎湃新闻记者专访。这一次对谈从他的偏好和兴趣谈起,接着谈到了他对现代人内心世界的观察、他从南方小镇“转向”非洲草原的契机,以及他对“新南方写作”的理解。

朱山坡

【对话】

短篇小说体现叙述的极限之美

澎湃新闻:你怎么走上了写作之路?

朱山坡:我从小便喜欢文学,觉得当作家比当农民好一百倍。我开始的时候是写诗的,2004年开始真正意义的小说创作。写诗经历完成了对语言的训练,转向小说创作后至少在语言上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写诗让我在写小说时意识到“诗意”是一种至高的境界。

澎湃新闻:在小说里你最喜欢短篇吗?你怎么理解短篇之美?

朱山坡:短篇小说之美主要体现在语言和意蕴上,像100米短跑比赛一样,必须全力以赴、血脉偾张,每个细节、每一个文字都要燃烧起来,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尘埃落实、火光熄灭之后,寂静得惊心动魄,让人激动得目瞪口呆。短篇小说体现叙述的极限之美。

澎湃新闻:那长篇呢?在评价坐标里,文学圈往往给人一种“长篇比中短篇更具有说服力”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朱山坡:确实如此。我也想不明白作家和读者为什么更钟爱长篇小说。对作家而言,难道说写长篇更爽?获利更多?更有成就感?对读者而言,难道长篇小说更引人入胜?更满足阅读的快感?我有些纳闷。这种纳闷有时候确实引起我对短篇小说写作的怀疑。但该写的时候还得写,管它呢。

澎湃新闻:你最喜欢哪些短篇小说?

朱山坡:奈保尔《米格尔街》、巴别尔《骑兵军》,马尔克斯、博尔赫斯、福克纳的几乎所有短篇我都喜欢,还有《河的第三条岸》《印第安人营地》《孔乙己》……从一杯水能看到浩瀚的大海,从一朵云能看到深邃的宇宙,它们把短篇小说之美张扬到了极致,无可挑剔,成了真正的艺术品。

澎湃新闻:感觉你偏好外国文学?

朱山坡:是,我喜欢读外国文学。比如马尔克斯、博尔赫斯、卡尔维诺等等。除了小说,我还喜欢读历史、人物传记,一些作家访谈我也很喜欢。

澎湃新闻:为什么对外国文学情有独钟?

朱山坡:看外国文学是因为他们写得好,营养丰富,包括技术层面和选材、语言,外国同行对文学的理解和书写让人耳目一新。当然,我也读国内优秀的作品。好的作品是超越时空的。

我希望读者被我的闪电击中

澎湃新闻:你的上一本短篇小说集《蛋镇电影院》围绕电影院展开故事,新的小说《闪电击中自由女神》也颇有光影艺术的味道。福克纳写:“也许,正如有人说的,天下没有一个地方能躲过闪电或爱情的。”这句话是否给了你一些灵感?

朱山坡:我对闪电充满了好奇。我始终相信闪电不是无缘无故地来。《闪电击中自由女神》是先有了题目,再虚构故事和人物,是典型的“主题先行”。因为开头数次都不满意,这个小说被搁置了三四年,而不像《蛋镇电影院》十七篇故事那样几乎是一气呵成。当第一次读到福克纳这句“天下没有一个地方能躲过闪电或爱情”时,我会心地笑了。

澎湃新闻:你曾把短篇小说比作暗物质,你对宇宙、天文这块格外感兴趣吗?在新书里,也能隐隐感觉到你对“黑暗”“夜晚”有特别的留心。

朱山坡:一直以来我对宇宙特别着迷。经常睡前刷关于宇宙之谜的视频。现在能引起极大好奇心的也许只有宇宙了。宇宙是一个巨大的谜,能满足我一切想象。我对暗物质、暗能量深信不疑。不要只相信看得见的东西,不要迷信“眼见为实”。我敬畏鬼神。我对“暗”的世界保持高度热情。文学藏在暗处。

澎湃新闻:你在生活与创作中是否有过类似于“闪电划过夜空”的瞬间?

朱山坡:对文学创作而言,每次绝处逢生、柳暗花明之时都犹如“闪电划过夜空”。被灵感点亮,被爱击中,都是“闪电”的功劳。

澎湃新闻:继东西、鬼子、李冯的“广西三剑客”后,近年你和田耳、光盘也被称为“后广西三剑客”。你怎么看待这样的命名?听说你和林森、陈崇正交好,因为三人都来自南方,还有自号“南派三叔”?

朱山坡:其实,命名的意义更多是追求宣传效应。我对命名既不排斥,也不过多地享受。但能跟几个才华横溢的同行的名字排列在一起,心里还是暗喜的。至于“南派三叔”,是一种自嘲。我和林森、崇正在读北师大研究生时,经常在一起,节假日也不回家。因为我们都是南方人,穿着打扮、说话腔调都一样,写着南方的文字,活生生的三位南方大叔。我们共同倡导的“新南方写作”就是从十里堡开始的,从某个黄昏开始,那天我们穿过铁路,去往大悦城。

澎湃新闻:你怎么看待同代人的写作?在你看来,你和其他“70后”作家的写作风格和偏好有哪些不同?

朱山坡:“70后”作家现在都很努力,成果也不错。我比较偏好先锋叙事,坚持对经典的崇拜,固执地坚持故事的完整性,对语言挑剔态度依然不妥协。我执意追求有诗意的小说,我竭力把每一个短篇写到极致。我希望我的小说像绚丽而永恒的闪电。我希望读者被我的闪电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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