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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的稻谷

作者:西窗明月 阅读:334 次更新:2022-06-11 举报

  一过立秋,稻田就一日黄甚一日,稻子低垂着,饱满的青黄色沿着稻穗顺着叶茎渐渐演变,金黄泛上了颗粒,稻叶日益苍黄。

  “秋前十天无谷打,秋后十天打不赢。”一到开镰,整个山村就一片沸腾,人喊马嘶,家家匆忙。为了让稻谷及时归仓,人们各施招式,全力抢收,总体而言,以前稻谷收割有两种常见的方式:割把子和打拌桶。

  割把子是相对较为轻松的农活,男女老少都可操作。开镰当天,天微亮,鱼肚白初露,大地朦朦胧胧,银灰色的轻纱笼罩着山峦,稻田里已是人影绰绰。大人们握着新磨的镰刀,弓着身子,一镰一镰地割着带露水的稻穗,没有人说话,只有镰刀的“咔嚓”声响彻四周。渐渐地,太阳爬上了山峦,雾气消散,孩子们提着饭篮来到了田边。这时,只见昨日还一片金黄的稻田里,稻桩上全是一把把稻穗,它们四散地躺着,果实累累,慵懒又沉实。

  大人们吃饭时,孩子们跟着下了田。未放干的田水,沁凉。站在田里,稻桩抵着脚踝,痒痒的是丰收的喜悦。孩子们学着父母的样子,割下一垄垄稻束,然后抽几根稻草顺手一扭,齐整整的稻把就捆束好了,随手放在支起的稻桩上。整个田里就是一片天然的晒场,透气,干爽,不拥挤。

  任何农活干久了都会枯燥,但割稻子却时时有惊喜。未放干田水的稻田,稍不注意一条鱼就会窜出脚背,“刺啦”一声,疯狂地向稻田深处窜去。稻束齐刷刷地摇动,仿佛摇动着我们激动的心,我们开始渴望早点割完这一方稻田,然后就可以穿梭在稻把间,作堰抓鱼。除了鱼出的惊喜,偶尔在稻田深处还会发现几只秧鸡、斑鸠和它们的小窝,蛋仍在,鸟已飞。

  割完的稻把子就着好天气在稻桩上晾晒几天,稻谷就有了八九成的干透。背稻把子的时候到了。太阳在天上红彤彤地照着,稻把子轻脆,叶子干枯,谷粒泛着金黄。轻拿轻放,装进背篓,一趟趟地往来,汗水淌在脸上,疲累写在身上,但田野处处绽放着笑声,这是乡亲们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候。

  稻把子背回家,倒在青石板院坝里,解开捆束,一层层撒开,平铺着,厚薄均匀。吃过晚饭,拉上电灯,院坝就成了碾场。一声轻喝,父亲赶着耕牛,耕牛拉着沉重的石磙,一圈圈绕着坝子从外围转向中心,又从中心转向外围。几个回合之后,稻穗平平展展贴在地上,谷粒脱落,稻草酥软。翻场,木杈叉起稻草,里外颠倒,铺排均匀,再次碾压。如此周而复始三四次,等稻谷完全从谷穗上脱落,碾场的工作就完成了。起底稻草,抖掉谷粒,搂去浮草,将颗颗谷粒厚实地铺在院坝里,金黄一片。扫拢谷堆,抬来风车,把一撮箕一撮箕的谷子倒进料斗,“吱吱呀呀”的车斗声响彻寂静的夜晚,伴着风的微凉,秋的芬芳萦绕在新谷飘香的山村里。

  晒过把子的稻谷几乎干透,再晒几天太阳就可以收仓了。

  割把子之外,另一种收割方式就是打拌桶。打拌桶是个力气活,它不比割把子来得轻松。大人们来到田边,架好拌桶,围上三面遮挡的篾席,搭上打谷板,两人一组,一声“开始”,“砰砰砰”的打谷声就响彻田野。正如童谣的描写:“四四方方一座城,两个将军来攻城。‘砰砰砰砰’几大炮,无数散兵进了城。”为了不浪费好天气,打谷人常常分两组进行,一打一候,响声不绝。你追我赶中,飞舞的稻束时而“双燕翻飞”,时而“黄龙缠腰”,时而“公鸡啄米”,变化的花式,体现出农民们以苦为乐的精神,他们不怕苦,怕的是没有好收成。

  打好的稻谷装进密实的箩筐,一筐筐挑到宽敞的石晒坝里。石面已温热,倒下谷堆,晒谷就成了小孩的活计。摊开谷子,一层层铺在干净的石坝上,时而竹耙翻晒,时而耥耙归垄,新稻的青黄,夹着水汽的蒸腾,一丝丝转干,变黄,直至金黄。

  晒几天太阳,谷子就进仓了,忙忙碌碌的秋收总算谢幕,母亲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做一顿新米饭了。

  而今,稻收渐渐远去,竹耙、耥耙、背夹等束之高阁,但稻收的经历,却是一个时代的记忆,让我们温暖,让我们在梦里回到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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