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哥妻弟的大年三十

　　妻子的幺弟杨志军，是咸丰小县城里一名普通的的哥。此前，他与弟媳王迎春一直在外务工，后来孩子渐渐长大，弟媳需回乡照料孩子读书，志军便也一同回来，开起了出租车，撑起了一家人的生计。

　　“十年难逢金满斗，百年难逢岁交春。”2019 年的大年三十，恰好与立春撞了个满怀，这般难得的日子，早就约好了姐弟三人带着各自家人，回着头庄坝老家团圆。

　　腊月二十九夜里十点多，远在上海工作的妻兄杨志成，带着在武汉工作的妻子秦丽芳，还有在湖北大学读书的儿子杨琦，一路风尘仆仆赶回了头庄坝。三十早上，我也陪着妻子杨浈、儿子周思峪，乘车往老家赶，心里满是归乡的期盼。

　　一进家门，暖意便裹着饭菜香扑面而来。弟媳王迎春与嫂子秦丽芳正围着灶台忙碌，是家里年饭的主厨；年过七旬的外祖母和妻兄志成在一旁打下手，择菜、洗肉、切配料，忙得有条不紊。妻子放下行囊，也立刻加入了忙活的队伍，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家人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很。不多时，一桌丰盛的团年宴便摆满了桌，鸡鸭鱼肉、腊味鲜蔬，满满当当，透着团圆的喜庆。

　　正准备开席时，志军回来了。他在城里跑了一上午出租，本已打算返程团年，恰巧遇上一位要包车回老里坝的乘客，顺路一趟，又多赚了一百块。他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难掩笑意，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便忙着给长辈拜年。

　　团年饭吃得热热闹闹，推杯换盏间满是亲情。可宴席刚散，志军却没坐下歇口气，转身就从出租车后备厢里拎出水桶、刷子，径直走到屋前的空地上 —— 要给她的 “宝贝车子” 做次彻底清洗。整个冬天雨雪不断，出租车在城里跑一天，车身满是泥泞，连车窗都糊得看不清前路。在城里洗车店，平时至少要三十块，逢年过节更是涨到五六十。老家的水最是方便，屋背后就有一眼常年不干涸的清泉，接了水管直通院子，想用多少有多少。每次回老家，志军总会把这辆承载着一家人生活的出租车打理得干干净净，亮锃锃的车身，仿佛能照见他踏实过日子的模样。

　　一大家人难得聚得这么齐整，我本想拍张全家福留作纪念。见志军正忙着洗车，便想着等他忙完再说。可车子刚洗得锃亮，他的手机就响了 —— 又有乘客要打车。志军匆匆擦了擦手，跟家人打了声招呼，便又驱车汇入了县城的车流里。

　　我心里清楚，弟媳要在家照料孩子读书，没法外出挣钱，家里还有两位七老八十的老人要赡养，一家五口的生计，全压在志军一个人肩上，日子过得并不轻松。他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大年三十这样的日子，也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挣钱的机会。

　　这一去，便是大半天。直到夜里十点多，屋外的鞭炮声渐渐稀疏，志军才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到家。车灯划破夜色，停在院坝里，他推开车门，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却笑着说：“今天生意不错，能给孩子多挣点学费。”

　　如今许多人朝九晚五，每周双休，逢年过节还有假期，却总免不了抱怨工作辛苦。可比起志军这样的的哥，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连大年三十都要为生计奔波，那些所谓的 “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晚的月光格外清亮，照着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出租车，也照着屋里暖意融融的灯光。志军的勤劳与担当，就藏在这平凡的日子里，藏在大年三十的奔波与团圆中，让人心里又暖又敬。

　　2019 年 2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