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牵手
最美的牵手
我的外公与外婆,
像条奔腾不息的河 ——
外婆是那河中的水,
外公是那水上的波。
外公小三岁,总被护着,
外婆长三岁,当仁不让做 “姐”。
一辈子把外公宠得、惯得没了边,
他是她掌心最软的惦念。
外公在外忙工作,
外婆在家扛农活。
坡上锄草、屋里扫灶,
里里外外,她从不让手闲着。
外公回家就抱本书,
家务农活啥也不会做。
可外婆忙到哪,他就跟到哪,
把一摞摞故事,讲给她听着。
听得外婆手上的活计,也跟着哼起了歌。
六十年的风风雨雨,
六十年的坎坎坷坷。
他们心心相印,相濡以沫,
不知溅起了多少欢乐的浪花朵。
连神灵都要嫉妒,玉皇也会羡慕 ——
偏要降下考验,把这爱折磨:
外婆得了肠胃癌,
外公也染了口腔癌,
想斩断这条缠了一辈子的河。
可外婆依旧笑呵呵,
拉着外公的手,轻声说:
“小弟呀(私下里,她总这么叫他),
临了我也得把你捎着。
省得我到那边,没人讲旧故事,
也省得你在这边,守着空房寂寞。”
“你一辈子穿的,都是我做的衣。
这最后一趟远门,
我得把你打扮得 ——
体体面面,利利索索。”
她找出珍藏的布料,
比了又比,量了又量,剪了又剪。
剪裁的是六十年的往事,
缝制的是六十年的欢颜。
一针针,一线线,
针脚密又细,
生怕漏了哪朵欢乐的小浪花,没缝进里面。
外公仍在旁边陪着,
絮絮叨叨的故事,像支没唱完的歌。
他们一起把旭日捧起在清晨,
又一起扶着夕阳,轻轻落进黄昏。
用彼此的体温暖着对方,
也用这爱,傲视着癌魔的狠。
终于有天,他们都躺下了,
手还紧紧地,攥在一起没松过。
外婆昏迷几天,忽然睁开眼,
对着守在旁的外公,细声说:
“小弟弟,你今天真好看。”
说完,便熄灭了生命的火。
外公攥紧她冷了的手,
一字一句,对着空气说:
“奈何桥上,你等等我。”
一个星期后,
外公决然去赴了约。
到了天堂,
他们该继续奔腾那条欢乐的河,
接着唱那首没唱完的、不了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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