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

●散文自选

憧憬

——再寄湖北作家黄郁夫妇

◎韩梅香

    1.

作为跋涉者，我自然会一身仆仆风尘。前行的路崎岖不平，泥泞中留下串串血脚印。

尽管不富裕，但是念及梅雨季节来临，怎忍心让我敬重的人，两手空空与电闪雷鸣抗争?于是决定制作一批双面烫印彩图的铁伞相赠。

顺丰快递收发处，权当是十里长亭。瓢泼的雨滴化作饯别的酒，泼洒湿透了姐姐你的衣裙。

姐夫手指夹着忽明忽暗的烟头，点亮了万家灯火，与人间脆弱，秋色平分。原本流火七月，随着逐渐消失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变冷。

我假装潇洒，故作高深，我怎么能让知己再次听见我躺在病床上发出的痛苦呻吟?

姐夫、姐姐啊！你知道我骨骼如每一寸钢铁坚韧，我很要强、懂自尊，我刻意显得不在乎，让枯树变成鲜花、让柳绿变成桃红，让迷雾变成彩云……是我一贯秉性。我被南粤岭南的风吹到湖北省广水市城郊街道办事处马蹄桥村平峰林场缘林山庄附近，我循着一条连接你家走向的康庄大道尽头传来的的狗吠鸡鸣，操着一口地道鄂北乡音，呼喊“姐夫、姐姐！我回来了……”

于是，我成了大清早第一位在你门外等候的客人。

      2.

念往昔，雄心壮志犹盛，白天姐夫开车，你做向导，带我去拜谒寿山李白作《静夜思》圣地，我们三人还在纪念石壁前留影、合影；还带我去桃花湖、平峰山临僻径，于花丛、追蝶影……你与姐夫肩并肩坐在一起，把嫣红细数。我倚栏望极，天涯远处。斜阳里，看渔火倒影水中央，醉了心房。迟暮归家；夜晚同你和姐夫围桌品茗，赋月吟春，觅取佳词绝句，放歌不止。真可谓:

并非一母同胞，却胜似亲生姐弟！你和姐夫俩对我这个归乡探亲的游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姐夫夜晚与我一枕谈心，我幸福得梦中笑醒。返回深圳临别之时，你和姐夫分别赠送家乡特产，去信阳高铁站，姐夫和我携手同步。真可谓:护！护！护！

叹如今，你和姐夫老当益壮继续创业，而我却未老先衰、身染重疾、腰驼腿瘸，时日无多，朝暮少共。无力击水斗浪潮，折翼自弃抱酒瓶。美梦难圆，盟誓空负。堪称是:苦！苦！苦！

真不敢想象:某年某月某日唢呐吹送仙鹤西去幻影、月色倾倒苍穹被锣鼓敲出泪痕。墓草疯长、堵住那些让渴望在经书上种花人。不堪设想许多昨日的事物在时钟分针上走丢了魂。

    3.

敬爱的姐夫姐姐，我不害怕寂静之地，阴森的陵园里常年睡满了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的病痛并没有因为有亲人的祭拜与念心而减轻；他们的灵魂自我泅渡，他们守护着土地和森林，守护着儿女子孙。

我自己和他们同样倒下了，就用不着劳烦别人帮忙扶起。

姐姐姐夫，我想你们的时候，我会与星星月亮私奔，穿越公园的拱门和庙宇的幽深曲径，上天变风筝，入海成帆影。

姐夫啊，如果你想我，请你只需用电脑键盘和鼠标，就可以复制出我的这双你并不陌生的眼睛，甚至，你还能用AI新功能永远支撑着，延续着我生命。

姐姐啊，你假若不怕琴会流血、曲会牺牲，你可以随心所欲用灵动手指，来回拨动52个白色琴键、36个黑色琴键的钢琴，弹着一首肖邦《升G小调幻想曲》，或者是久石让的《天空之城》，我定能重生，重生出:带着未了却梦想青春少年，重生的我，从天空游向大地的那条龙身上，拔下吞吐着云层脱离的鳞，划破臭道士在我身上篆刻着的环形封印，我用液态骨骼游戈的秘术，在你瞳孔深处穿桥而过，传来的潮音，就是我与姐姐你圆满完成了气势磅礴的和声。

2025.7.23.落笔于深圳派鲨鱼创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