艄公

题记:多年前在外省听说了一个老艄公的故事。他在官渡口从一个替政府摆渡的人，到一个自由定价、自负盈亏的艄公，然他却几年守着原价不变。老艄公突然离世后，人们不知情仍守着渡口，等待一位把官渡划进内心的老者。三天后，官渡口摆满了山花，沿江都是…… 

                                              一

半截梦塞进褥子

半截梦跟着鞋帮公差

执念跃出敦厚的千层底

黑夜的江岸叼着史前的烟袋

前夜疯长的山羊胡子

逗趣月芽般的光晕

抬脚将梦推开痴情的船舷

一支橹伸进艄公的日子

曾经的官渡口

五百年前的江风

吹走春天的头盖

吹绿心底的涟漪

林海的纹理沿着掌线

以木质粗犷的传感

在水与岸之间或岸与岸之间

重复流向的命题

象水一样沉浸在水里

象月光一样交付给水

在时光轮回的烟波里

漾开山数重清癯的容姿

岸上的人等着橹

水里的船等着岸

靠岸又离岸

水的印记了无

你宽阔的手掌

足以覆盖一条江

一橹之后是归宿

一橹之后是别离

                                             二

空寂的时候

掏出一个彩釉的酒盏

在天地间祭祀

神话里的桨橹

近乎呓语的白话

顺便赞颂一下

传说里的自己

山歌穿胸而过

每一句流曳着

峡谷的襟怀

把自己湍急成

离岸最近的浪底

无人的时候

也会跟路过的潺溪

跟睡过的卵石

吹吹自己的祖宗

聊聊死去的婆姨

等到手里的野草花摘净

老艄公的思念投在水上

满江与你无关的女人

为一片三月芳菲而颤栗

曾经的官渡口

五百年前的江风

吹来丹霞的回忆

吹皱心底的涟漪

2012年春节于半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