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母亲父亲和儿子》三十二

 强震虎天生一付做骨，过去整天到晚，没日没夜地做，他只知道打渔种田，什么地方也不去；现在强震虎失去了劳动能力，大门边也不出了。强震虎整天到晚精神恍惚，呆板痴傻得像一个几岁的娃娃一样。每天他坐在自家门槛上，嘴里喋喋不休地重复着那句话：“我无罪，我把他们送出去了！······”强震虎重复这句话的时候，有时候声音放得很低，低到你几乎听不见；有时候咋咋呼呼地大声叫喊，令人吃惊得吓一跳。“我无罪，我把他们送出去了。······”他重复着这句说了千遍万遍的话。强震虎说累了，喉咙喊哑了，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又喋喋不休地重复那句“我无罪，我把他们送出去了”的话。夫人紫芸和儿子强天强见强震虎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十分心酸疼痛，就把他背到床上，让他平躺着睡下。夫人紫芸就轻手轻脚地给强震虎轻轻盖上被子，让他好好地休息睡上一觉。强震虎醒来的时候还是重复那句“我无罪，我把他们送出去了”的话，实在令人可悲可叹！

   强震虎原来是个强劳力，俗话说“能吃就能做”嘛，他一日三餐，每餐三大碗，这是不在话下的，也是雷打不动的。可是现在，强震虎不知道饿，也不知道吃了。总是夫人紫芸像哄小孩子一样喂上几口，才能维系强震虎的脆弱的生命。强震虎要是不张嘴，不下咽你就是神仙也难下手，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吃饱吃好呢？尽管政府送来了一些慰问品和钱款以及营养品，可是，强震虎已经没福消受了。这样，久而久之，日子一长，强震虎终于落得骨瘦如柴，脸黄如纸了。强震虎拖着瘦骨嶙峋的身子，气息奄奄，连重复那句“我无罪，我把他们送出去了”的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夫人紫芸心疼焦虑，整天以泪洗面；儿子强天强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面对如此惨烈的情景，徐村人谁不同情？谁不叹息？谁不痛惜？谁不流泪？

   夫人紫芸面容憔悴了，消瘦了，心也碎了。她们家的田地荒废了。野草杂蒿丛生，比庄稼长得高，比庄稼长得旺盛得多。家里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遭受到如此惨重的打击，谁还有心思到地里去忙活呢？儿子强天强看不下去，也不放心，想去忙活一阵子。可是母亲紫芸说什么也不让他去。因为赵郎中说得很清楚，儿子强天强的病要长期修养，千万不能劳累过度，伤精耗神，否则复发起来，麻烦就大了。还是管田有情有义，他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已经替他们强家把地里的青蒿野草清除干净了。

   日子一长，强震虎终于支撑不住了。夫人心急如焚地请来了能“妙手回春”的赵郎中——赵医生。赵医师摇着头，簸着脑，扒开强震虎的眼皮，观察到他的眼睛已经无光无神了。赵医师不光摇头，而且咂嘴了。赵医师把了一会儿脉后，终于十分惋惜痛心地说：“真可怜可悲可惜，人不行了，已经回天无望，我也无能为力了。”

   赵赵郎中怀着沉痛的心情，举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不多时，强震虎的瞳孔放大了，眼睛瞪得老大的，瞅着自家的屋顶咽了气。

   夫人紫芸和儿子强天强跪在床前，算是给可怜可悲可叹的强震虎送终了。夫人紫芸呛天哭地地呼喊着“虎哥”，“虎哥”；儿子强天强伤心至极地呼喊着“爸爸”，“爸爸”。母子两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呼唤的声音，惊天动地，可是强震虎怎么也听不见了。

   夫人紫芸见强震虎不闭眼，不瞑目，伤心欲绝地哭诉着说：“虎哥呀，我知道你死不瞑目，是因为你受到了天大的冤屈。现在你清白了，你是有功之臣呀，你就合上眼睛瞑目吧！”

   夫人紫芸抽抽咽咽，哭哭泣泣，泪如雨下，用她那颤抖的手在强震虎的眼皮上缓缓地轻轻地抹了一下。强震虎的眼睛仍然瞪得老大的，还是不瞑目。儿子强天强见了更心疼难受，哭得更伤心了。

   夫人紫芸想起了强震虎被拷走与家人临别时说的话，就对儿子强天强说：“天强呀，你还记得你爸爸被抓走时说的话吗？”

   “记得。”儿子强天强眼泪扑簌簌地流淌着说，“爸爸要我病好了就去读书上学。”

   母亲紫芸极其悲痛，她要求儿子强天强说：“天强呀，你跪在你爸爸灵前，面对你爸爸的未寒的尸身，说句让你爸爸放心的话吧！”

   “爸爸，你放心吧，你的儿子强天强一旦病愈了，一定听你的话，好好读书上学。”儿子强天强极其虔诚地跪在他爸爸的灵前，伤心痛苦地恭恭敬敬地给他爸爸磕了三个头，并用右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轻轻地在他爸爸的眼皮上抹了一下说，“爸爸，你放心吧，你瞑目吧，你安息吧！”

   这时候，强震虎真的瞑目了。他双眼紧闭着，像睡着了一样，他真的安祥地走了。

   强震虎真的走了，永远地走了。对于强震虎可以盖棺定论了。针对强震虎的冤假错案，政府下了一纸公文，进行了平反昭雪。公文明确指出，强震虎是被混进公安局的坏人陷害的，强震虎是冤假错案的受害者，并予以彻底平反，还他一个清白。在旧社会强震虎是受旧制度压迫剥削的，是遭到顽固势力打击迫害的；强震虎的亲人，有的被小鬼子抓走，有的被小鬼子残酷杀害了。强震虎对日本鬼子和旧制度、顽固势力是深恶痛绝的。强震虎在抗战期间成功护送过新四军，对人民对革命是有功劳的······

   夫人紫芸看了这份公文，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她感到遗憾的是，强震虎本人没有听到，永远也听不到了。夫人紫芸想，强震虎要是在天之灵有知有觉，那该有多高兴啊！强震虎呀，你听见吗？你是清白无辜的，你对革命是有功的。你说对了“我无罪，我把他们送出去了”。那两个被你冒着生命危险送出去的人找到了，他们亲口说你是有功的。强震虎呀，你的夫人紫芸，你的儿子强天强在此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你昭雪了，你清白了，你也问心无愧了。我们愿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永远地安息吧！

   强震虎终于盖棺定论了。强震虎虽然死得凄凉悲惨，令人惋惜痛心，然而他殡葬时却很风光。夫人紫芸用政府的抚慰金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木，收敛了他，在声声哀乐中，鸣锣开道，众多乡亲们，左右邻村的乡邻们也悲悲泣泣，浩浩荡荡，随着殡葬队伍把强震虎送上山了，就连两个师长都送来了花圈，写了挽联，表示哀悼，并肯定了强震虎的功绩。他们还一再敦促当地政府，对造成这一天大的冤假错案的有关的责任人，要予以应有的惩处，以告慰强震虎的冤魂，让他在九泉之下安息！

   夫人紫芸痛不欲生，泣不成声地哭诉着：“虎哥呀，你清白了，你走好吧！”

   儿子强天强流着如瓢泼大雨似的眼泪呼喊着：“爸爸，你安息吧，永远地安息吧！”

   那边高山，这边大地也折射出震撼人心的回声：“你安息吧，永远地安息吧！”

                                                                                 三十二

   强震虎悲惨离世了，田丽芳那日悲伤痛苦地把强震虎送上了山，这些日子来，她一直感到非常痛心，也十分思念强震虎伯伯。田丽芳常常在睡梦中呼喊强伯伯，醒来竟满面泪痕。她总觉得强震虎伯伯是个大大的好人。他忠厚诚实，讲仁讲义。她们田家在最困难的时候，强震虎伯伯主动无私地伸出援手，没有要她母亲田嫂操劳烦心，几亩地的耕种、管理、收割等等，就搞得稳稳当当，而且获得了丰收。这种好事，全天下也无处找呀！自从强田两家结交以后，强震虎伯伯一直把田丽芳和田勇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经常捕捞些鱼虾来给她和田勇吃。田丽芳病了，强震虎伯伯也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爱护她。李刚那样抹脸无情地责怪谩骂他，他仍然不动声色地给田丽芳送来鱼虾，让田丽芳调补滋养，促成田丽芳早日康复。强震虎伯伯确实是个大好人。可是“好人无长寿，祸害活千年”这句话在我们徐村倒是应验了，强震虎伯伯才四十多岁，就英年早逝了，那些坏得头顶长疮，脚底下流脓的祸害——李五、三姨太贡美丽、徐云豹和徐云彪们，知道在徐村没有他们的活路，就逃之夭夭，不知跑到哪个阴暗的角落里，像狗一样的残喘活命去了。

   强震虎伯伯不在人世了，可苦了紫芸大妈和强天强了。他们两人太伤心太凄惨了。田丽芳担心他们哭伤身子，过分地悲痛而伤了神，就经常去看望他们母子两人，安抚劝慰他们母子二人。特别是强天强，这病才见好，不久还得去攻书上学，如果过度悲伤了，这病一旦复发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于是田丽芳劝慰强天强说：“天强呀，你不能太伤心，不能再哭啦，伤了身子可是不行呀！”

   强天强还是哭丧着脸说：“丽芳呀，我爸爸没了，我能不哭不伤心，不想念他吗？”

   “你这样下去会耗精伤神的，要毁坏了身子的！”田丽芳心疼难忍地说着背过脸去了。

   “我怎么也控制不住呀！”强天强哭得更伤心了。

   “你控制不住也要控制。”田丽芳心里酸酸的，却强忍着眼泪说，“你爸爸一心要你上学，完成学业，那样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才瞑目呀！”

   “我知道我爸爸的良苦用心，他是这么说的。”强天强还是控制不了悲伤的感情又说，“可是——”

   “可是什么？人死不能复生。”田丽芳打断强天强的话说，“万一哭伤了身子，旧病复发了，不能读书上学了，你爸爸在九泉之下能瞑目能安心吗？”

   强天强听田丽芳这么一说一提醒，就想起了他爸爸被拷走那天说的话；想起了他那天跪在他爸爸的灵前给他爸爸说的让他爸爸放心的话后，他爸爸才闭上眼睛瞑目的情景，他爸爸叮嘱他母亲紫芸，要她“即使家里穷得讨饭，也要让儿子天强读书上学，这样即使他死了也瞑目了”。这是强天强爸爸的遗愿，是强天强爸爸对儿子的殷切期望。想到这些，强天强擦干了眼泪，对田丽芳说：“那好我听你劝告，我节哀，我不哭了，谢谢你田丽芳了。”

   田丽芳这孩子虽只有十四岁，可她跟她娘田嫂一样花巧能干，做事麻利，聪明懂事。田丽芳知道，强天强跟他母亲紫芸由于过分伤心悲痛，不仅茶饭不思，而且也没有心思去绕煮吃的，这不饿坏身子吗？田丽芳拿出她从自己家里带来的慰问他们母子二人的挂面和鸡蛋，跑到灶台上生了火，打了鸡蛋，下了面条，盛好端来请紫芸大妈和强天强母子两人吃好补补身子。田丽芳一直看着他们母子两人将鸡蛋面条吃完了，又帮着他们母子洗了碗刷了锅，再三安慰一番，才安心地告辞回家。

   田丽芳边走边想，强震虎伯伯是冤假错案的受害者，真是“世上无冤枉，牢中无罪人”了。这话虽然说的有点过火，但这起吗有一点可以肯定，由于重重原因，牢中还是有被冤屈的人的。强震虎就是被冤死屈死的，实在令人惋惜痛心！是谁制造了这起冤假错案的呢？这上面有些官员的官僚主义，极左思潮，应该是罪魁祸首。在徐村也不乏有此人。这究竟是谁呢？根据田丽芳的分析判断，她认为一定是李刚公报私仇干的丧天害理的事。近来徐村的老百姓多有猜测议论，都认为这事有点蹊跷，跟李刚不无关系。这次徐村的村委会的微妙变化，也表明了这件事跟李刚有很大的关系。不然，李刚村长当得好好的，怎么就被折了呢？怎么就换了管田了呢？王左是跟着李刚跑的，虽然没折换他，但他还是在副村长的位子上没有动。田丽芳想，这样的处理，对李刚是一种惩罚；对王左是一种警告。一个借助肃反的名义，公报私仇的人，怎么能当村长？怎么配当村长呢？

   田丽芳越想越气，越气越火。田丽芳觉得李刚不是人。田丽芳回到家里，把这件事和她的想法一古脑儿地跟她母亲田嫂说了。田嫂听了女儿田丽芳这么一说，大惊失色，气愤难平。田嫂想，好你个李刚，人家强震虎对我们田家是有大恩的，你竟敢恩将仇报，强震虎是个规规矩矩，绝不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的，你李刚做出这种丧天害理的事情，看你怎么向我田嫂交代？怎么向紫芸交代？你李刚背着我做了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情，田嫂怎么饶你？

   这些天来，李刚一直神魂颠倒，惶惶不安，原来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教训一下强震虎，让他知道李刚的厉害，也好让李刚出一口积郁多年的怨气，哪里想到这次肃反这样严厉呢？结果，事情闹大了，被人利用了，导致了如此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李刚紧紧是道听途说的片言只语，怎么能当真呢？现在，李刚想来真有点后悔莫及了。

    李刚那天在乡政府开会，反映了他道听途说的情况，其实也拿不出什么根据来。李刚是听王左说的，王左是在徐府帮工时偶然听到的。

   徐云豹问三姨太贡美丽说：“这个强震虎护送两个‘四老板’脱险，这明明是通匪吗，乡政府抓了他怎么又放了他呢？”

   “强震虎根本就没有把那两个‘四老板’送出去。”三姨太贡美丽撅撅嘴窃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强震虎没有把那两个人送出去的？”徐云豹很感兴趣，就继续问道，“那他送到哪里去了呢？”

   三姨太贡美丽笑着告诉徐云豹，这件事不仅徐村人在传说，就是在全乡也在风言风语地传说着。当时强震虎是从后村的水路把两个“四老板”坐在他的鱼盆里划过沟，越过溪流，刚一上岸，就被等在那里的日本鬼子抓住了。强震虎自己却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三姨太贡美丽最后神秘兮兮地说：“强震虎通什么匪？他通了日本鬼子！”

   徐云豹恍然大悟地笑着说：“我说呢，难怪乡政府放了他。”

   三姨太贡美丽的这种说法，正是新四军放的烟幕弹。那时，两个新四军被强震虎送上对岸脱险了。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离开这一地区，仍然在这一带开展抗日活动。后来，他们两人获悉强震虎因为护送他们脱险，被当地顽固派政府当通匪的嫌疑犯抓起来了。为了营救强震虎，他们就巧妙地施放了这样的烟幕弹，从暗中保护了强震虎。在新四军的极力营救下，强震虎真的获救了。

   这里面的奥秘连强震虎自己都不知道，贡家贵保长、三姨太贡美丽哪里知道呢？他们信以为真，到处传播，把这个假消息传到了当时的乡政府，强震虎就这样被糊里糊涂地放出来了。当初，王左听三姨太贡美丽这么说，也只是将信将疑，也没有多问多打听。当了副村长后，他又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刚。

   那日，乡人民政府召开会议，要求各村村长，说说村里阶级斗争的动向，现行的或是历史的，比如抗战时期投敌破坏抗战的坏人坏事。李刚突然想起了王左告诉他的，三姨太贡美丽说的关于强震虎护送两个新四军的事情，就向政府作了汇报。谁知乡政府竟然当作大案要案来抓了，并向县公安局报告了。结果，就是这些道听途说，令人将信将疑的话，没有根据的事情，酿成了大祸，冤枉了好人，造成了一起天大的冤假错案，实在是令人顿足痛心！

   李刚在田嫂的咄咄逼人的追问下，抖抖颤颤地说出了事情的真象。

   “你李刚当不当村长，我们田家不稀罕，只要你能管田种地，做一个忠厚喜良的人就行了。”田嫂气急败坏地怒駡道，“李刚，你这个畜生，大不该做出这种丧天害理的缺德的事情来！”

   “我没有想到——”李刚十分懊恼地抱怨自己说，“我真浑！”

   “你混蛋透顶，你恩将仇报，你这个千刀万剐的活猪死狗！”田嫂直气得像放连珠炮似的愤怒地骂道。

   按照田丽芳和田勇的怒气和意见，是坚决要把李刚这个无情无义，丧尽天良的小人逐出门去。田嫂想，李五是别人骗了她害了她，她上了当吃了大亏，才用笤帚把这个大汉奸赶出家门的。这个李刚是田嫂自己找的，田嫂只能自作自受，生吞苦果，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就行了，不能让人笑话。如果真的把李刚赶出门去，那么你们的可怜的才三岁的小弟弟李小刚怎么办呢？不害了李小刚这孩子，苦了李小刚这孩子了吗？田嫂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极度伤心痛苦地哭着，几乎哀求儿子田勇和女儿田丽芳了。田勇和田丽芳见母亲田嫂如此伤悲痛苦，泪流满面，又看看可怜可爱的小弟弟李小刚，也就不无同情地说：“那一定要李刚到强震虎伯伯坟前去忏悔认错，超度亡灵，否则定赶不饶！”

   李刚也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实在对不起强震虎及其家人，伤害了强震虎及其家人。他在田嫂、田勇和田丽芳的监督下，买了纸钱和香烛，跪在强震虎坟前，点了香烧了纸敬了酒，三叩九拜，痛哭流涕，表示忏悔。

   后来，李刚又主动默默地跑到强家的田地里把强震虎家地里的成熟了的庄稼收割了，脱了粒扬了灰层，挑着送到强家。你们强家不谢情，不让做，即使把李刚駡得狗血喷头，李刚还是只顾默默地去做，他这是在忏悔，是在赎罪。

   李刚垂头丧气地跪在紫芸面前，恳求紫芸发落。田嫂也当着紫芸的面把李刚駡得狗血喷头，李刚只是低头着地，毫不吭声······

   强震虎夫人紫云已经知道，强震虎的冤假错案是公安局长李桂佳一手制造的。在两位师长的强烈要求催促下，县政府把这起案子查了个水落石出。公安局长李桂佳实际上是混进革命队伍里来的暗藏的反革命分子保长贡家贵。贡家贵改名换姓，隐姓埋名，混到了一个公安局长的位子。他获悉李刚汇报的关于强震虎的历史问题，就抓住不放，司机报复，驱使他的部下，让他们出面制造了这起天大的冤假错案，其用心十分险恶。暗藏的反革命分子贡家贵和相关的责任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为强震虎伸张了正义，还了强震虎清白之身。

   紫芸看到李刚跪在她面前自责忏悔，就说：“李刚你起来吧！你向乡人民政府汇报情况，这是你当村长的责职，我不怪你，但你不应该只听三姨太贡美丽的一面之辞，在这一点上你李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有罪的，但罪不当死。”

   李刚仍然复地不起，他说：“我李刚有罪，不可饶恕。”

   “李刚你是被人利用了，该惩办的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你起来吧！可是，那张官僚主义的魔网，必须撕破扯烂！”紫芸接着愤然说，“那股极左思潮的恶浪，必须打碎破除！否则，还会有人被冤屈死的！”

   紫芸宽宏大度，原谅了李刚；李刚一味地跪地忏悔，忏悔······

   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