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缘分
出商州城,沿着242国道,向南翻过殿岭,拐入圪崂沟,踏上故乡的土地,脚总感觉踩不踏实,因为自己已不属于圪崂沟的村民,好像圪崂沟已没有了属于自己的任何东西,没有了立锥之地。
仔细推敲,我永远属于圪崂沟,圪崂沟永远与我有着割不断的渊缘。
因为高考,我的户口由农业户口转为城市居民户口(非农户口),失去了在圪崂沟应该拥有的责任田,但在圪崂沟还有我的自留地和庄基地。
自留地自我户口从圪崂沟转出之前到现在一直没有变更,也就是说,我的那一份自留地依然在大家庭中保留着,大家庭的自留地就是老房子左、右及前面那一片地。
对于分家,分给我了一份三间房的庄基地。作为弟兄六个的老大,我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分的家,咋分的,只有父亲和兄弟们一致告诉我,父亲的那老房子分给了我五弟,房子下面庄基地分给了我,也就是说只要老房子在,我在自已庄基地上就没有建房的权利。十几年前,五弟常年在外打工,疏于对老房子的维护,房子漏雨,浸湿后墙而坍塌,至此我才真才有了父亲分给我的三间庄基地。前几年四弟盖房,占去了我一间庄基地,到如今只余留两间庄基地。
对于分家,我没有说什么,因为如若我要争一份房产,五个弟弟就不能每人分到独立的三间大瓦房,就会削弱弟弟们成家的资本,毕境那时我还属于国家干部身份,还住着属于国家的房子,比弟弟们的条件优越,为了不致于父母为难,为了弟弟们的未来,我什么话也没说,一个字也没说。
那些年,我负债帮父亲偿还两厂一店倒闭的债务,供五个弟弟或上学、或安置工作、或摆平麻烦。父亲与我的几个弟弟大致算过我于他们的部分花销,除我六弟有过感恩性的补偿外,其余没有人提及这笔帐,连一句郑重的感恩表述也没有,也没有那个弟弟在我遇见难劫,甚至在出现生命危险之时,拿出一元或一百元说:“哥,这钱你拿着,不用还了。”似乎我帮父亲养他们,帮他们度过难关,都是我应该做的,都是我上辈子欠他们的,是我理所当然地为他们付出,其实我就是个傻大哥,一个不知顾及自我的蠢货。
那年大年三十,中午十一点多我回到故乡圪崂沟,拿着礼品回家陪八十多岁的老妈过年,在几个弟家穿棱串门,阴差阳错,到傍晚没有能够吃上一口饭,没喝上一口酒,饿着肚子乘车离开了圪崂沟,这就是我在老家没有继承老房子的悲凉。
因为大家庭的拖累,因为弟弟们的拖累,我好多年日子过的很艰难,结婚后第六年的有一天,爱人流着眼泪激动的说:“今年这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因为从那一年开始,我再也没有一元、二元、三元、四元地借钱,为解决油盐和儿子奶粉接续不上的煎熬。
对于我的自留地和庄基地,因为不属于圪崂的农业户口,所以没有能够于我确权。还有林山,林山初分的时候,有我的份,只是在确权的时候,没有了我的份。
我的自留地和庄基地,几十年来,从没自主种过。去年冬天,在庄基地和自留地上种了一棵葡萄,一棵洋奶头树,一棵银杏树,两棵花椒树,总感觉像是种在别人地里似的。
在庄基地前面的自留地上,还有分予我原属于父母的一棵核桃树,一棵柿子树。二十年过去了,那一棵核桃树和一棵柿树上结的果子,我从来也没有采收过,也不知年年都是谁收了,尽管如此,树好像一年又一年一点也没长,因为树下的地我没有种。
从法律层面上讲,我已不是圪崂沟人,在圪崂已经一无所有。但从客观上讲,我永远属于圪崂沟,圪崂沟永远是我的故乡,是我子子孙孙的故乡,因为那里还住着我八十三岁的老妈妈,还埋葬着王圪崂王姓家族十二代至十七代的宗亲,还有我的自留地、庄基地及核桃树、柿树、银杏树、羊奶头树、花椒树和葡萄藤等,更重要的是,等我百年之后,一定会回到圪崂沟,永永远远地居住在圪崂沟,再也不离开圪崂沟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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