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预言

             生命的预言

                           高小穹

     人间四月，桃红柳绿总是与杏飘李飞闹扰上演。往往这边集约怒放，那边也次第抱香，谁前谁后又有什么关系呢？开在前面的花朵也不见得比开在最后的多几分尊贵和荣耀，倒是那最后的芳菲何时落尽会牵扯着更多的眼目，也并非慨叹纷纷落红的无奈，而是注入了花落成果的期待。这样看来，最后芳菲的落幕只是为了完结春天的序言。

         接下来便是进入了春天的主题，在人间此刻恰是真正意义上的春天的伊始。也是成就“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拽耙扶犁精耕细作的开始。因之前与春天有个约定，人间四月正芳菲时节我要如约带着猫咪回到春暖花开的镇南，参与到春种的忙动中来。那些沉寂而荒秽的田地已经有人翻耕又重新醒立起来，唯我的院落还处在原生态的地貌中，杂草萋萋。

    已有多年种菜经验的我从姐姐家搜集来不同的菜籽，此刻在翻新的土壤里也都各就各位，有了可孕育滋长的领地。谁给了它们生命呢？我不过是个传送生命的一个器皿罢了，借着我的播撒，让种子有了择良畴而得重生的一个桥段。如同上帝借着女人温暖的子宫孕育生命一样。我们及我们的孩子脱离母体那一刻就独成一体，各有各的灵魂和思想，谁能左右呢？而这些植株菜蔬破土而出的那一刻也是同样各自奔向各自的目标，要开花结果，也要落红结籽，以各种方式去广播生命，谁又能阻止得了呢？

    我也在期待，这些借我手栽植在土壤里的种子快快葱茏成一片，等到有一天长成各具特色的菜蔬，充盈并美化我那曾沉寂而荒芜的院落。栽植并非食用，长在那里即便吃不了多少，也是家园的一道景。让其自然地生，自然地长，如果也能像那些不需人为就能将生命演绎地绵绵无绝期的野草一样那也是天地的恩泽。

   我想象着孕育在温厚的土壤里的那些菜籽的千姿百态，就如同想象着女儿腹中那个粉嫩的生命一天天在为完全自己的样貌而努力着，坚持着的过程。这是个多么令人向往的预言，一个关于生命所望与未见的预言。

     女儿永远是我的女儿，就如同她腹中的生命终有一天会脱胎而出成为我永远的外孙一样，那是生命的传承。但他（她）不属于我和女儿，就像女儿不属于我。因上一刻身怀六甲的女儿还一边给我涮洗杯碟，一边与我谈笑风生，下一秒她就会与最亲爱的人你侬我侬，偶偶私语，她属于他人的妻子，以后还属于他人的母亲。母亲就是土地，她属于万物，而万物却并非属于她。

   所以每一位母者要自带宽宥的情怀，笑迎与自己的儿女的情缘在各种所属中被慢慢分解成越来越细微的一抹缘。这缘是否有韧性，能否抵御外力的断裂，取决于母者的宽容。

   所有的生命概莫如外。菜蔬植株长成一定的时候，要被风摇落一身的籽粒，脱离母体的籽粒除了携带母体的一线基因的缘分，它们在奔向自己的幸福时，也是在渐行渐远的背影中淡疏那抹情缘。

    如同子宫一样的土地，默默承重着生命的缘起缘灭，却从不与花草菜蔬计较孰离孰散的琐碎。

     还好，对土地而言春天才刚刚开始，生命还在孕育中，离预言成就还有一段时日。而我时刻都怀揣着一个美好期待，期待生命成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