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家乡的土地

我爱你，家乡的土地

     我的家乡在湘中的一个小山村，离开家乡的土地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我爱那田间田埂的曲线悠长，我爱那春雨春风的声音和悦，我爱那山间野花的欢快明丽，我爱那秋日梯田之金黄灿烂，我爱那古村雪夜之淳美宁静。

最难忘的是春节后的那些春日。

谁说乡村的孩子没有节日的仪式感呢？我们有一群小伙伴，可以去爬坡，去疯跑，可以去探险。我们探险的收获是:几个鸡蛋或鸭蛋等。这鸡蛋和鸭蛋，是住山腰上的人家将家禽放养在小山或水田中，是那些田地所馈赠给我们这群孩子的礼物！

最让我陶醉的是那些生长在春风里的那河边的青青草。这青草不是韦应物在诗《滁州西涧》中所“独怜”的那“涧边生”的“幽草”。也不全是高胜美老歌《青青河边草》中所抒发的“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不老”的那份柔美。

那是一种铭刻于心间的默契与陶醉，那是一份满满的幸福感！

记得那是一个春天的清晨，远处的青山被云雾缭绕，春风吹拂万物，农田的冬水咕咕地冒着水泡。勤劳的母亲早就做好了新一天的安排。父亲带着年长的姊妹去干粗重的农活，因我的年龄尚小，就将放牛的任务交给我去完成。我牵着小黄牛出门了。我们漫步在乡间曲线悠长的田埂上。小黄牛和我非常默契，我会招引它去各种险境寻觅“才能没马蹄”的青青草。有的青青草长在路边的高坡上，小黄牛会伸出前腿，将身体的重量全部放置在后腿上，或趴或立在高高的土坡上去吃草。牛儿很聪明，因为青草太浅，就用舌头去将草捋顺了，然后一点点地用牙齿去咬断。有的青草长在路旁的靠近溪水的底部，小黄牛会跪下前腿，极力地将头往下，或伏身或探头，偶尔有因土方坍塌而掉入沟壑的险象环生。牛儿一旦掉进沟内，我们就会很害怕。牛儿惊恐地看着我，我着急地看着牛，我使劲地拉住牛绳，牛儿不断地爬。终于将牛牵拉上来后，牛儿和我都露出了陶醉的笑容。

因我的放牛的方法不当，偶被母亲责怪，说我常常让牛儿的肚子扁扁地回来了。对于牛儿肚子总是没有鼓起来的问题，我也常常感到自责。因此，我最喜欢背着竹篮去河边摘青青草喂牛。为了让我的牛儿吃饱肚子，我可谓是踏遍了溪边的田埂。心里有牛，眼里就有青青草。失望后的惊喜，惊喜后的狂奔，换来的是牛儿饱餐一顿后的满满的幸福感！

还记得，那年夏天，我成年了。

从高考场上火速撤离。告别了小县城的青砖红瓦，带着行李，又一次踏上了那条通往小村老家的乡间小路。遥望田垄间，翠色涌上天。一阵风儿拂过，稻浪此起彼伏。

母亲很平静地接纳了我的平安归来。

因家里的姐姐都已结婚成家，我终于有了独自尝试去干一切农活的大好机会。母亲没有刻意安排我的活儿，但我或许是因为那份等待中的惶恐，那种茫然中的孤独，故我依然让自己劳作不停歇。

挑水，割草，翻红薯藤，剥玉米……

夏日的农家，有着干不完的活儿。其中某一样活儿就够我一个人干很久了。

因为我家的兄弟姐妹多，我家的田地很宽。盛夏，正是红薯藤长势旺盛的时候，所以翻红薯藤这一项农活，就够我修炼一段时间了。翻红薯藤的目的是不让红薯藤随意生根，据说红薯藤的根系太多，就会影响红薯的壮实程度，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把红薯藤从地面上拉起来，将它们的长势翻移一个方向。对每一兜红薯藤都要完成预定的动作：人蹲下去将藤拉起来，站起来将藤捋顺了，端着藤用力将它们翻过去，让它们再次平铺在地上。有的长势任性的藤，可能要多用点力气，有的兜大的藤，可能要翻两次才够。以前有姐姐在家一起干这活的时候，我们总是欢声笑语的，让枯燥的劳作变得非常有趣。可是那年夏天，我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去翻红薯藤，山上除了绿油油的农作物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陪我一起说话了。

记得那天，因附近的田地已经被我梳理完毕，我就去了离家很远的地里去整理那长势茂盛的红薯藤。那天的阳光很温柔，清风和畅。我已经能适应这种轻松的活儿了，所以完全沉浸在这种让身心皆宁静的氛围中。就像在考场上答题一样，我按部就班地行进着。

忽然，听见有人呼唤我名字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我的同班同学，是和我邻村的男生，高高帅帅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我很惊讶于他的忽然出现。历经对话后我才知道，他是到我家里来找我聊未来的，我母亲告诉他大概位置后，他就风风火火地，而且精准地找到了我。

碧绿的乡村小路上，两个人，一路聊着心事。不记得聊了什么，但那个温柔的声音，那个阳光少年般的甜美的笑容，无数次在梦境中回放。

后来，他去了另一个城市读书，就慢慢地少了联系。

再后来，听说他已在读书的城市营造了美满的家庭。

那条乡间的小径，虽然久未涉足，但我想它依然是碧绿的！

有人说：土地的情愫，赋予我们无限爱的记忆。爱的焦点就在这家乡的土地。青山晨雾里，我和牛儿播下舞动的身，收获飞扬的心。盛夏的山头，和风曳竹，绿了小径，醉了红颜。爱意朦胧中，总呈现记忆的画面：秋日的稻田，金黄金黄，头顶的苍穹，瓦蓝瓦蓝。那是源自于老家的温馨色彩，那是城市孩子们的生命课堂，那是异乡游子们的精神盛宴。

一生一世，永远难忘那方家乡土地对我的养育之恩。难忘那水的清柔，难忘那云的悠然。那天地，那云水，那色彩，却总让我看见自己！

我想：家乡的土地，是久别的家园，还是遗落的最初的梦？见过，是否又都曾忘记？爱过，是否又都曾放手？

我愿：若来时，不忘初衷；如归去，万物和生。